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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一直想不到楚河喜歡什麼樣的,天啟城的千金小姐那麼多,什麼樣的沒有,可他就沒一個看上的。
蕭瑟關了門走過去,「阿箏,哪裡惹你不開心了,我改,嗯?」
「你改不了。」秦箏用力捏了捏手指,指腹被她捏出一大片青白。
不舒服,想念經。
蕭瑟似乎猜到她想做什麼,伸手握住她的手指,「阿箏,別念。」
秦箏一癟嘴,眼角懨懨地垂了下來。
「蕭瑟,我本就看不透你,現在我更不了解蕭楚河了。」
閃過的靈光清晰了起來,蕭瑟怔了怔,他忽然想起在華山的那個雪地里,素天白跟他面對面坐著說的話。
蕭瑟,其實我並不贊同阿箏跟你在一起,你這人一看便是心思深沉,滿腹算計,阿箏天性單純,玩不過你,跟著你,她少不得要受累。
秦箏的過去很簡單,一眼就能看全,但身處權謀中心的蕭楚河不一樣,從屍山血海里走出來的蕭瑟更不一樣。
他輕輕攬過秦箏的肩,「我這樣的人,讓人看透會很危險,所以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是阿箏,你不一樣,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包括我的過去。」
永安王的請帖飛遍天啟城,掀起的波瀾不亞於當日永安王歸都,兩日後的千金台之宴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誰受到了邀請,誰會去,誰不會去,永安王想做什麼,都成了天啟豪貴們一直琢磨的問題。
而那個他們想不透的人則事不關己地窩在雪落山莊裡,環著他的小姑娘講故事。
講一個永安王蕭楚河的故事。
到了千金台之宴的當日,天啟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千金台,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不同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出去。
這場宴席將從傍晚一直延續到夜半,天啟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擺出如此盛大的宴席了。
穿戴整齊的蕭瑟看著風雨欲來的天,輕舒了口氣。
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穿著道袍戴著發冠的秦箏走了出來,雪白的道袍上布滿祥雲暗繡,腰間的陰陽魚佩隨著她的腳步前後晃動,通體銀白的松間雲鶴在少女的肩上露出一個劍柄,雪光四射。
「不怕冷了?」
秦箏皺了皺眉,雖然斗篷很暖和,但是……
「影響拔劍。」
「今天打不起來的。」蕭瑟搖搖頭,示意徐管家去取秦箏的斗篷來,「在天啟,明面上誰都不會動手,除了瘋子。」
「不是說你有個弟弟是瘋子麼?」
接過徐管家遞來的雪狐斗篷,蕭瑟彎下腰將它罩到秦箏身上,仔細地系好系帶,「是有個瘋子,到時候一眼就能認出來,你不用給他好臉色。」
按天啟世家貴族傍晚開宴的規矩,在正式開宴前兩個時辰,賓客們都會陸續而來。
午後,蕭瑟帶著一行人到了千金台,一樓大廳里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是喧鬧的賭坊,仿佛搖身一變,成了天啟城最頂級最華貴的酒樓。
那天匆匆見過一面的二爺穿得無比正式,見他們來便領著他們到正廳坐下,「自從三天前六皇子離開後千金台的供餐都宣布暫時關閉了,後廚一直在準備這次宴席,相信我。就算是那些王孫公卿,也會被驚到的。」
「辛苦二爺了。」蕭瑟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謝過。
幾人坐在正廳中等了一個時辰,茶水續了幾輪,收到請帖的賓客卻一個都沒來,氣氛一時凝重,蕭瑟冷著臉,不過這還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低頭剝著瓜子,挑出瓜仁放在旁邊空蕩的小碟里,一隻白白淨淨的小手很快就伸手揀起瓜仁塞進嘴裡。
剝一顆,吃一顆。
千金台門口,一襲紅衣的雷無桀和一身綠衫的葉若依站著迎客。
可一個時辰過去也沒客人趕到,明明是冬日,雷無桀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葉姑娘,要不然我們也進去嗑嗑瓜子歇會兒?」
葉若依看了眼天色,「不妨的。」
沒過多久,第一批客人終於到了,千金台的侍從報了名號,分別是三門十九府,攬月坊和天命齋,來的人有四個,其中還有之前見過的九九道。
可是只有這四個人,加上主人家幾個,坐在這可容納萬人的千金台中,反而更顯空曠了。
「五百個了。」秦箏戳了戳旁邊壘起的瓜殼小山,她一直數著呢。
「差不多了。」蕭瑟捻了捻手指,吹了一口,「多吃上火,且晚宴要吃不下了。」
旁邊的二爺看著此刻還得說是空蕩蕩的千金台,晚宴,還能開嗎?
秦箏捧起菊茶小口小口地啜飲著,門外又傳來一聲馬嘶,那人騎著一匹白色駿馬,身著華美金衣,腰間挎著長刀,面容俊秀如天上皓月。
金衣蘭月侯。
秦箏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只見那見過兩次的侯爺到了門口卻沒有立刻進來。反而又朝門外另一個方向走去,不一會兒就扶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進來。
千金台的侍從認得蘭月侯,卻不認得這位由蘭月侯親自請進門的老人,倒是葉若依顯得底氣十足了起來,朗聲道:「北離監國,太師董祝大人到!」
明德帝病重,蘭月侯和太師董祝奉命監國,北離如今的兩位監國,現在都在這裡了。
蕭瑟等人立刻起身,對面前走來的二人恭敬地垂首道:「蘭月侯,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