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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敖玉握著鐮刀的手被震得發軟,他推開了旁人想要攙扶的手,指腹抹去唇角的血漬抬頭看向劍來的方向,一襲清瘦的人影遠遠地站著,遠到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可敖玉卻笑了,「蕭、楚、河。」
「多年沒見,還是這樣沒長進。」蕭瑟一勾手,天斬頓時如同它去勢洶洶般回到他手中,他回頭看向越巂郡的城門,先鋒軍的副將已經帶著大批人馬殺到了城樓下。
城門內,八千重步兵就埋伏在城牆兩側和四處的巷道中。
但他知道,那些人都派不上用場。
城牆上亮起了一道劍光,劍影如瀑般從城門上傾瀉而下,似乎將那九天銀河引來了人間。
薄刃如雪,卻帶著浩瀚磅礴的劍意橫掃而出,最先靠近城門的南訣士兵連人帶馬撞飛了身後的同伴,後面的人來不及止住腳步,被撞翻之後又朝後滾去,頓時潰不成軍。
一襲道袍如謫仙臨世,月白色的劍氣纏繞在她周圍,背後風雲薈萃,恍若在南訣將士和越巂郡的城門之間劃下了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他們兩個一來,這仗就打得有意思了!」
策馬在同南訣右翼大軍廝殺的王劈川一槍挑翻了對面的騎兵,城樓上的亮光遠看著就像明月墜入人間,想不忽視都難,「將士們,天子親臨,南訣懼我北離國威,趁現在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城樓的左右兩側都站滿了弓箭手,正中間站著秦箏,南訣軍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法穿越面前的這一條鴻溝。
所有衝車和雲梯一靠近城樓就會被頭頂落下的劍光粉碎,投石車被攔截在了後方,根本射不到城牆上。
最讓他們感到害怕的是,他們聽到了南訣發出撤退信號。可當他們回過頭,背後連一個南訣軍的影子都沒有。只有一個執劍而立的青年和被丟下的遍地屍首,四面八方隱隱綽綽圍過來的部隊,掛著的不是南訣的軍旗,而是北離的軍旗。
「他們跑啦。」秦箏一歪頭,「你們跑不了嘞。」
「弓兵聽令!」薛斷雲在城牆上高喊,無數閃著冷光的箭矢對準了被截斷在這裡的幾千名南訣先鋒,「降者不殺!」
蕭瑟一步躍上城牆,秦箏二話不說就撲到了他懷裡,「你打到南訣太子啦?」
「應該是打傷了。」蕭瑟摸了摸鼻子,「不然以敖玉的性子今天非跟我不死不休不可。」
主帥受傷,大將被殺,南訣收兵,琅琊軍看著陸續退走的南訣軍,狠狠地舒了一口胸中多日積壓的鬱氣。
薛斷雲下去安排大軍休整,蕭凌塵帶著蕭瑟和秦箏在越巂郡中視察,原先居住在這裡的百姓都已經提前轉移了,現在城裡只有琅琊軍。
「後半夜敖玉應該不會再來,但天亮以後說不定南訣會發起猛攻,十六萬洛城軍已經在路上了。如果拋下輜重直接趕路的話巳時左右能趕到。」
蕭凌塵心裡一算,「兩個時辰,你打算怎麼打?」
「你是主帥,問我幹什麼?」蕭瑟白了他一眼。
蕭凌塵立刻回懟過去:「你還是皇帝呢,我說什麼你會聽我的?」
「不會。」蕭瑟直接回道。
兩人中間冒出一個小腦袋,「你們不要吵架噢。」
「王爺和殿下兄弟相逢,就沒有一次不鬥嘴的時候。」王劈川和肖斬江在後頭笑道。
蕭瑟揉了揉秦箏的頭髮,隨後道:「勉為其難給你打打頭陣,你這武功不好的還是安安穩穩在大營里坐著指揮就行。」
「呸,我是主帥,堂堂北離大都護之子,龜縮在將士背後讓弟兄們替我擋槍的事做不來,衝鋒陷陣有我一份!」蕭凌塵想也不想就拒絕。
蕭瑟一聳肩,「那隨你。」
走回越巂郡衙門歇腳的時候,秦箏看到路上出現了一隊由琅琊軍押送的士兵,他們穿著南訣的軍服,個個面色頹喪。
「城門前的那些人都降了嗎?」她問。
「怎麼會。」蕭瑟舉目望去,估計這一隊人只有七成,「南訣也是有真正忠君愛國的將士的。」
「死了啊。」秦箏幽幽嘆了口氣。
她以前不太明白,當時的師兄師姐武功和她剛下山時差不多,放在軍營里也是能以一敵百的好手,為什麼還能有人要了他們的性命。
後來她知道了,武功再高也是人,是人就會累,就會有力竭的時候,以一敵百可以,那一千,一萬呢?
現在她看著這不到七成的降俘,不禁想道。若是師兄師姐處於這般境地,純陽弟子的風骨不允許他們屈服,死戰直至最後一刻。只是他們最後合上眼的時候該有多麼悲憤和無助呀。
第126章 喲,剛醒啊,回見啊
▍你們兩個就像小夫妻一樣能吵哦
越巂郡算不上多繁華,蕭凌塵和薛斷雲等人就住在衙門裡,能躺下休息的屋子也就那麼幾間,蕭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刻意騰床鋪。
屋脊上,秦箏盤腿坐了下來,一雙顯得有幾分安靜的眼睛看了空處片刻,便被肩膀覆上來的暖意牽回了神,她歪過頭,看著蕭瑟在她旁邊坐下。
「離天亮還有一會,睡一會,到時候我喊你。」
秦箏搖搖頭,「睡不著。」
蕭瑟伸手將秦箏摟進了懷裡,嘆了口氣,「好吧,我也睡不著。」
邊關從最開始便丟了七座易守難攻的要城,前幾日又丟了三座城。要是不能把南訣攔在這裡,怕是要打到天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