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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外忽然升起一發信號彈,袖手而立的蕭瑟瞥了一眼,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你還在指望著你府里的那些藥人?」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造了多少藥人,但總歸不少。
或許在你的王府里,又或許被你藏在天啟城的其他地方。」他看向收斂了神色的蕭羽,「要終結這些隱患,就要對宣妃娘娘這個蠱主下手,對嗎?」
「我寧願從來沒有這樣的母妃。」蕭羽面無表情地看向攥緊了拳仍舊微微顫抖的宣妃,「你們想要救天啟?可以啊,那就把她殺了。」
「孽子!」一個茶盞從龍帳內擲了出來,但因為丟茶盞的人氣力不足,磕在了床邊的腳榻上,杯蓋咕嚕嚕滾遠,沒喝完的半盞茶水在地毯上暈開一灘水痕。
明德帝氣得眼前陣陣發黑,一口氣岔在肺里重重地咳嗽起來,唇縫頃刻溢出一絲殷紅。
「皇兄!」
「父皇!」
「陛下!」
蘭月侯和蕭崇等人見狀連忙上前,華錦飛快地捻起銀針扎進明德帝的穴位,細密的銀針如羽毛般扎在了他枯瘦無力的手臂上。
蕭羽看著面前兵荒馬亂的一切,眼底划過濃濃的嘲諷,一轉身堂而皇之地走向門口。
門外,數十名禁軍提刀攔在他面前,「赤王殿下,請允許吾等護送殿下回王府。」
蕭羽冷冷一笑,並不回話,只是徑直迎著那些亮起的刀尖走去。
禁軍哪敢真的刺傷這位王爺,紛紛退步。
一人進,數人退,就這麼一步一步走下了太安殿的台階。
蕭羽高昂著頭走在人群面前,仿佛臉上紅腫的掌印不存在,他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王爺,不是一個即將被圈禁的階下囚。
秦箏偷偷看了一眼蕭瑟,見他的注意力全落在明德帝身上,指尖一蜷,一股巧勁破空而去打在了蕭羽的後頸上。
正走著的人咚的一下迎面倒在地上。
一個囚犯還走得這麼囂張。
赤王府,管家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帶路,後面跟著雷無桀等人和一群大理寺的官兵,走在偏僻的小路上,七彎八拐地轉過幾座假山,他艱難地邁腿上前,把手伸進腳邊的庭燈轉動了某個開關,地上的石板倏地抽去一塊,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門一開,空氣里隱隱約約飄起了一些熟悉的腥臭味,仿佛還有幾聲幽魂的嗚咽。
身後的眾人相視一眼,姬雪邁步向前道:「我下去探路。」
「我也去!」司空千落也跟上一步。
唐蓮把她們攔了下來,「底下的情況不好說,你們一個用槍一個用棍。萬一施展不開便會陷入險境,還是我去。」
說著他又分了個眼神給雷無桀,「你也別去,記得給蕭瑟發個信號。」
沈希奪點了幾個親信,命他們帶上火把跟唐蓮一起下去,隨後就命人按住赤王府的管家,「只這一處?」
管家跪在地上一臉灰敗,「下頭有秘道通往城中各大鋪子,只要不開門,所有的藥人都聚在下面出不來。」
「藥人有多少?」
「這……這小人真的不知道。」管家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抓來的人直接從外面的路子扔進地牢,王府里犯事的也會扔進去,裡面具體有多少……小人真的不清楚。」
「從去年年末開始,天啟一共失蹤了一百三十七名乞丐。」姬雪冷冷地說,「天啟城這幾月添了多少無頭案,想必沈大人有數。」
沈希奪臉色一寒,轉頭吩咐人去封鎖那幾處可疑的鋪子,免得赤王的爪牙見勢不對將藥人從別處放了出去。
話音剛落,石室里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雷無桀連忙朝前一步鑽進了石室,「大師兄!」
「別下來!」唐蓮厲喝一聲,「下面全是蠱蟲!」
石室內狂風驟起,只聽得底下傳來牆壁碎裂塌陷的聲音,幾道人影匆忙從裡面躥了出來,唐蓮走在最末,待他出來以後姬雪眼疾手快地將石室的開關掰了回去。
幾名大理寺官兵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大喘氣,沈希奪發現下去的人少了一個,目光頓時一冷,「下面是什麼情況?」
「生人的氣味讓藥人受到了刺激,我們剛到下面的開闊處就差點被圍住了。」唐蓮的面色稍緩,「底下的光線很暗,聽腳步聲大約有幾百人左右。
下面不通風,空氣稀薄,牆上許是有不少蠱蟲的巢穴,沒有準備還是不要下去了。」
「要不我扔幾顆火藥下去,把底下全炸了。」雷無桀試探著給出自己的意見。
「不行,若是蠱蟲全被炸死還好,若是沒有,炸塌之後有活的蠱蟲趁亂跑出去就糟了。」沈希奪搖頭。
是這個道理。
「先把這裡守住,回頭問問華錦吧。」姬雪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蕭瑟應該已經安排好了。」
明德帝昏迷了許久,醒來的時候天色很暗,室內一燈如豆,床邊置了一張小榻,一個嬌小的人影歪躺在上面,藍白色的衣裙有些眼熟,混沌的思緒停擺了片刻,隨後緩緩想起這人是誰。
「長青。」
門外沒人回答,倒是躺在小榻上的人翻了個身,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父皇醒啦?」
「長青呢?」
禁軍統領,怎麼不守在太安殿?
「跟蕭瑟去赤王府了,藥人的事情有些棘手,大理寺一面在城中搜查其他可疑的藏匿點,一面帶了人回去審問,人手不夠,蕭瑟說服禁軍去幫忙,皇叔帶著華錦還有太醫院的院正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