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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經文誦聲,那舍利子竟忽然發出陣陣金色的光芒,佛壇之上虛虛幻幻仿佛出現了一個身影。
「蕭瑟,這……」雷無桀大驚,忍不住開口詢問,卻被蕭瑟伸手止住,蕭瑟輕輕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那佛壇上的身影隨著誦經聲越來越實。卻是一個披著灰袍,眉發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僧。
那老僧踱步從佛壇上走下,望著端坐在地上的無心,彎下了身,輕輕撫他的頭:「孩子……」
「師父!」無心口中一直說著念著『老和尚』,卻在此刻喊出了『師父』二字。
他跪拜在地,眼中淚水洶湧而出,全然不見那翩翩如玉的小邪僧模樣。
無心和尚的師父,寒山寺的忘憂大師,天下禪道第一大宗。
雷無桀身影微微有些發抖,這忘憂大師早就已經去世了,怎麼這會兒又出現在了這裡?
蕭瑟收起平日那副懶散的模樣,眼底少見的有了肅穆之色。據說佛門六神通中有一門叫『漏盡通』,人雖死,元神卻可保持不滅,直至最後一絲執念散去,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忘憂大師的元神和無心說了一會話,舍利上的金光逐漸褪去直至湮滅,燭台上的火苗晃了晃,山下的誦經聲依舊,殿內卻安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無心長舒了口氣,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心愿已了,走吧。」
蕭瑟瞥了瞥他泛紅的眼角,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諷刺,「這個時候就別裝出那副白衣勝雪的樣子了,剛才我們可都看到了。」
「哎,本想成為那種玩世不恭卻又孤傲於世的神仙和尚,可沒想到一個老和尚我竟然都捨不得了,失策失策啊。」
無心笑嘻嘻的,說的話卻無比鄭重,「老和尚說了,前面的路還得我自己走,你們止步於此吧,再往前,只怕就是萬丈懸崖了。」
寺廟外,山下那數百和尚不知何時退去了,七個穿著袈裟的僧人正端坐在那裡,有的慈眉善目笑而不言,有的卻如怒目羅漢,有的又垂首閉目似在假寐。
這七個僧人並不是大梵音寺的僧人,無心看到他們卻不意外。而且他很清楚,他們是來抓他,甚至是來取他性命的。
秦箏還在入定,新的內功心法需得帶著真氣運行一個完整的周天才行,半途停下極有可能走火入魔。
蕭瑟察出點不對的味道來,忽得挑眉看向了無心,「你是知道了小道姑武功高,昨夜故意勸她試心法的?」
這是拖住武功最高的一個,然後好跟他們分道揚鑣?
這和尚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便打算放他們走?
「阿彌陀佛,小真人現在正在關鍵時刻,還是不要驚動她為好。」
無心沖他們笑笑,僧袍一擺便沿著台階一步步走了下去。
誰知,蕭瑟腳步一邁,竟也跟著他一步步走了下來。
無心頗為詫異地瞥了一眼,他以為像蕭瑟這樣心思深沉的人並不會選擇和他一起犯險。
另一旁雷無桀的腳步也追下來,他對上無心的視線,笑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條,只要把下面攔住了,沒人能打擾小先生。」
蕭瑟雙手摟在袖中,在旁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餘光朝上一瞥,希望秦箏動作快點。
無心看了他們兩人一會,片刻之後輕笑一聲,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真實的笑意,「看來還要同路片刻了。」
蕭瑟隨意一瞥到山下的台階,「不長,也就幾百步路而已。」
這百步之後若再有百步,那就是無心的生路。
若這百步之後再無路,權當送他最後一程。
下了山,無心望著坐在空地正中央,身穿黃色袈裟的僧人,幽幽地說:「這可是本相羅漢陣,難破得很。」
堵在這兒的是九寺住持方丈大覺禪師和寺中僧人,先前唐蓮押運著那口黃金棺材就是為了去九龍寺。
九龍寺雖是邊境第一寺,但並不以武技見長,只因有一世代傳承的陣法名為本相羅漢。據說此陣一列,即便是天下一流高手也無法突圍而去。
「和尚,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後悔?」蕭瑟撩袍懶洋洋地在乾淨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無心看著坐在正中的大覺禪師,嘴上回著蕭瑟的話,「後悔什麼?」
「我們之中最熟悉陣法的人在上面悶頭鑽研你給的心意氣混元功呢。」
蕭瑟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上面,論起陣法誰人比得上正統的九宮八卦。
無心嘆了口氣,輕道:「不悔。」
「怕什麼,這陣好不好破,破了才知道!」
雷無桀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握拳就進了那本相羅漢陣。
他方一腳踏出,右側便有拳風襲來,兩者俱是霸道兇猛的拳勢,以拳對拳,雷無桀頓覺氣血翻湧。
那金剛怒目的和尚喝問道:「施主是誰!」
「雪落山莊副莊主蕭無瑟!」雷無桀朗聲回答。
聞言,蕭瑟怒罵一聲,無心卻笑了起來,「這傻小子說得這麼威風凜凜的,還以為雪落山莊是什麼大派呢!」
可不是,當初報出自己的名字都能把幾個搶劫的山賊嚇得傻在原地。
山下拳風激盪,山上卻一派清明,秦箏閉目盤坐在石頭上,山風拂動一草一木,經過她身遭的時候卻如同經過一幅靜止的畫像。
真氣從下丹田出發,經會陰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接任脈,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為一小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