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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老太太這話一落, 王夫人那帶著震驚的,不敢置信的陰狠視線就落在了襲人身上。
襲人原本是老老實實的站在一側的,被王夫人這眼神看得瞬間軟了膝蓋,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襲人入府多年, 早已經摸清了老太太和王夫人的脾氣,這會兒除了認錯以外的任何辯解都是火上澆油, 於是她就悶聲磕頭, 將老實人的人設表達得淋漓盡致。
「豬油蒙了心的下賤蹄子, 好好的哥兒都叫你們給勾搭壞了。」哪怕襲人表現的再老實, 也改變不了她摘了桃子的事實。王夫人直接跳起來,三步並兩步的衝到襲人面前, 就是披頭蓋臉的罵。
一邊罵,一邊扇襲人的耳光。那副暴怒又瘋狂的樣子都能止小兒夜啼了。
她的寶玉還是個孩子呀。
不,她的寶玉就要成為孩子他爹了。
襲人一邊求饒,一邊卻還不敢真的躲開,沒多大會兒的功夫整張臉都被王夫人關照過了不說, 就連早起梳的整齊柔順的頭髮也成了鳥窩。
賈母就坐在上面看王夫人發作, 端著參茶喝了大半盞後, 這才不緊不慢的勸道,「寶玉去了後邊的省親園子摘花兒, 怕是快回來了。」
「……」,王夫人聞言, 抬起來的手就是一頓,看一眼形容不堪的襲人,再緩緩看向賈母。
這個老不死的,故意挑撥他們母子感情。
暗暗在心中咒罵了賈母一通,王夫人收回做打的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鬢,又攏了攏衣袖,緩緩的又坐了回去。
「什麼時候侍候的寶玉?」
「快,快兩個月了。」襲人想到她和寶玉在一起時寶玉的年紀,不由慶幸昨晚跟寶玉對的口供,「二爺那日喝了些酒...」至於這酒後做了什麼,大家都是過來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王夫人和賈母聽說襲人與寶玉有染都快兩個月了,眉頭都不由微微皺了一下。不過這個時間倒不是不能接受。
壓下仍舊想要弄死襲人的情緒,遂又問起了襲人是怎麼知道自己懷孕的,又有誰知道。
出府的事瞞不了旁人,到了這會兒襲人也只能悉數招供了。
等該問的都問完了,王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對著襲人笑了。
「你一直都是個讓人放心的,這些年侍候寶玉無不盡力。這種事,按理來說你能為寶玉開枝散葉也是好事。只是寶玉尚未娶親,就收了姨娘,得了庶長子,終歸不美。」和顏悅色的走近襲人,在襲人明顯的恐懼神色下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好丫頭,如今有兩條路叫你選。一條是滑了這一胎,等將來寶玉成了親,再抬舉你。另一條,留下這個孩子,給你和孩子一個名份。」
不傻的人都知道選哪條了,可不傻的人也都清楚的明白越是甜美的糖果就越是裹了du藥。
可這會兒襲人用後腳跟選,也不可能選第一條。什麼成親了再抬舉她,那不過是漂亮話罷了。就以二太太剛剛恨不得拍死她的狠勁,她能在滑胎過程中跟著孩子一起滑到孟婆橋。所以說,別看是兩條路,其他就是一條。
「奴婢聽太太安排。」
「好丫頭。」王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瘋狂,隨即便轉頭對賈母說道,「寶玉還是個孩子,又向來淘氣,沒個輕重。不如先讓襲人跟媳婦回去,等胎坐穩了再給老太太請安。」
賈母也是宅斗里的行家裡手,一看王夫人這樣,就知道她打了什麼壞主意。視線與王夫人對上,雖然一時猜不到王夫人想要用襲人做什麼,但她卻知道如今一邊倒的榮國府又有熱鬧看了。
「你是寶玉的娘,叫你來就是讓你做主的。你既覺得好,那我一個糟老婆子還能說什麼呢。左不過幫你安撫一回寶玉。」
這對婆媳相視一笑,達成了某種共識。
估摸著時間,不想跟寶玉撞上,王夫人就帶著襲人回了她的院子。
等寶玉捧著向枝梅花回來的時候,沒看見襲人也沒當回事,興致勃勃的跟賈母說起了這幾枝梅花如何如何好看。
賈母也順著寶玉的話哄著他玩,等說了差不多了,賈母才對寶玉說道,「襲人那丫頭我看著也是極妥當的性子,剛叫了你娘來,你娘也說好,人被她領過去了,回來教好了規矩就放在你房裡。」
寶玉一聽賈母這麼說,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對賈母笑笑,很是放心的將襲人交給了對他有求必應,疼他入骨的兩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就要雞飛蛋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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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復寵後,二房也不可同日而語了。等省親的旨意下來了,縱使是鳳姐兒也得壓下滿腹算計,揚起笑臉,仿佛曾經的撕破臉都是假相。
然而賈璉得了爵位這件事情,在王夫人心裡是怎麼都不可能就這麼一笑而過的。這會兒正好有現成的幫手,不謀劃一回就太對不起一頭撞上來的賤蹄子了。
於是帶了襲人回去後,先將襲人安置在角房,命人嚴加看守後,王夫人一轉頭就叫心腹將襲人的母兄抓了起來。
悄悄的請了郎中來,確認了襲人真的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後,這才滿意拉著襲人語重心長的說了起來。
自古以來,都是為女弱,為母強。你想不想給你腹中的骨肉掙出個更好的出身和前程。
「太,太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咋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