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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揚州的方向走,就越能感受到溫度的變化。前兩日若是開這麼長時間的窗戶,必是要凍著的,今兒卻只是有些涼罷了。
吳嬤嬤一直想問茗嫵以後的打算,但見茗嫵是真的有主意,又知道問也未必能問出來,吳嬤嬤倒也沒開這個口。只是一日不安頓下來,吳嬤嬤就始終提著一顆心。
沒著沒落的。
說話間,天便漸漸的黑了下來。吳嬤嬤點了燭火,便想去看看晚飯。不想門還沒打開,外面就傳出鏢師的爭吵聲和聲音里那句『官府辦差,閒雜人等速速退後』的話。
茗嫵連忙拉住吳嬤嬤,倆人一塊湊到窗前,悄悄的打開一條縫,小心的望了出去。
如今這日子過得,草木皆兵都形容不出她們倆內心的那股子驚慌勁。
第三十一章
自打成了犯官的在逃家眷後,茗嫵和吳嬤嬤每次聽到見到官衙差役時,那種可以化為實質的心虛都會冒出來。
這糟心的甄應壹,哪怕是死了,茗嫵都對他沒好感。
雖然成為犯官家眷這個事,也不能全賴除他。
躲在窗戶後,茗嫵和吳嬤嬤越是聽鏢師和差役的爭論,眉頭就越是皺的死緊。
抓拿江洋大盜,追回被竊贓物。搜查所有外來人員,但凡可疑之人立即押送衙門,核對身份戶籍。
茗嫵和吳嬤嬤的身份哪經得起核對,而且海威鏢局這邊,哪怕知道這種事情絕對跟他們沒關係,但鏢師們也不可能讓他們檢查行李的。
麻煩了呀。
確實很麻煩,但也不是不能通融。
這次走鏢揚州,唯一的鏢就是茗嫵和吳嬤嬤。剩下的箱子雖然都貼了封條上了鎖,但卻是送往各地的拜禮。
這送禮之人不可疑,禮物也不可疑,但這收禮之人卻是問題大了去了。一個弄不好,海威鏢局和海潮就會被安上一個勾結江洋大盜的罪名。
當然,哪怕那些箱子裡裝的是客人的鏢物,就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鏢局也不會讓人打開箱子的。
這是江湖規矩。
通常這種情況,賭的就是江湖名聲信譽以及押鏢之人會不會辦事了。
以如今這世道,花些銀子上下打點一番,也就了了事。
「各位差爺,我等乃是大興府海威鏢局的鏢師。如今走鏢路上,押送的都是客人的鏢貨,差爺所說之事,恕我等不能做主。不過張某已經派人去尋少東家回來了,差爺不妨稍待片刻。」海潮剛剛出去,張師傅看著已經跟衙役吵起來的鏢師,上前兩步抱拳對著起衝突的四位衙役陪笑道,「多有得罪,還望幾位差爺見諒。小二,上茶,上好茶。」
但凡走鏢的,就沒幾個手上是沒真功夫的。就算衙門裡當差的,也不敢跟這些江湖人硬碰硬,有人出來給他們台階下了,這幾位衙役對視一眼後,自是在客棧大堂坐了。
另一邊,張師傅派去的人正好在大街上找到了剛從書肆出來的海潮。三步並兩步的上前將客棧這邊的情況說了,話罷便連忙催促海潮去客棧。
海潮聽了這話卻沒動地方,看看衙門的方向,又看看客棧的方向,在心裡做了一番思量。
不是多大的事,到也不需要去衙門裡拜碼頭。
更何況此地縣太爺性情如何也未曾探知一二,若是那貪得無厭的,冒然上門,也是麻煩。
想罷,海潮便拿著新買的書帶著鏢局的人回了客棧。
「少東家。」
「少東家。」
海潮一跨進客棧的人,無論是張師傅還是客棧里的鏢師便都站起來態度恭敬的喚了海潮一聲。
海潮先對眾人抱拳點頭,這才直直的走到那幾位坐著喝茶的衙役跟前。
「小子回來晚了,耽誤幾位差爺辦差了。六子,我剛剛聽人說月白樓是這鎮上最好的酒樓,你去定上一桌上等酒席,慰勞幾位差爺。」前一句是跟幾位衙役說的,後一句則是吩咐自己的小廝。等那個叫六子的貼身小廝響亮的應了一聲後,海潮才又繼續跟幾位衙役說話,「箱子就放在後院,還請幾位差爺移步。」
說話間,又大大方方的做了個請的姿態。那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讓人很難聯想到這是海潮第一次辦這樣的事。
海潮沒叫旁人跟著,只自己帶著衙役去了放箱子的屋子。進了屋子,又隨手將房間的門上。
『啪』的一聲,拿出個荷包丟在廂房的桌上,海潮見幾位衙役的視線看到那荷包了,這才不緊不慢的說了些鏢局走鏢時的規矩和難處。
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白,這屋裡就咱們這些人,要麼你們就拿了荷包出門,然後下了差去月白樓吃酒去。要麼你們就無視這荷包,打開箱子搜一回,但箱子上的封條都是從大興府出來前就封上的,如今封條完好,想來定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與其費力一回,還不如拿了好處兩廂方便。
四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站出來說了兩句場面話,便拿著荷包打開門走了。
海潮見人離開,悄悄的鬆了口氣。
老爹說給他的那些走鏢時的處理小辦法還真用上了。
回頭看了一眼放拜禮的箱子,海潮又在心裡計算了一回那桌席面和剛剛荷包里的銀子,瞬間便覺得走鏢這個生意,真真是高投資,高風險。
若是能考出個一官半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