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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賈璉就想問問平兒你們主僕又在算計什麼。可這一路都是丫頭婆子,見到他就是一頓恭喜,到是沒叫賈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而另一邊,早鳳姐兒一步先到榮慶堂準備侍候賈母等人用晚膳的王夫人,整張臉都黑了。
鳳姐兒懷孕這事,打死王夫人她都不會信的。
所以在鳳姐兒玩了這麼一手的時候,王夫人直接氣炸了肺。
以為這樣就能賴在府里嗎?
哼,死也得給我死到外面去。
此時的王夫人一邊殘忍兇狠的想要對付別人的孩子,一邊還想著保護她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這樣矛盾的事,會不會有更大的報應降落在她孩子身上。
另一邊,出了這麼個昏招的鳳姐兒在平兒去報喜後便後悔了。
看老太太的態度,如果只是她和二太太之間的較量,那老太太必定會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可這中間還牽扯著寶玉,那老太太就不會無動於衷。
她這昏招一出,怕是第一個容不下她的就是老太太了。
今兒這一出,就叫鳳姐兒知道了她的好姑媽比她想像的還要有手段。若是再加上一個老太太...鳳姐兒悔的腸子都青了。
坐在那裡小臉發白的直流冷汗,等賈璉和平兒進來的時候,鳳姐兒看向這二人時,難得的露出了軟弱無助的一面。
仿佛頭一回知道賈璉是個她可以依靠的男人,也可能是她真的找不到旁的可以信賴的人了。
於是打發了一屋子的下人,又叫平兒看門戶,便拉著賈璉的手將今兒這事說了出來。
賈璉:我就猜你沒懷孕吧。
這是賈璉心裡浮上來的第一個念頭,然後第二個念頭就是這娘們膽子可真大。
瞧著挺精明的,沒想到還能這麼虎。
拍拍鳳姐兒的小臉蛋,賈璉並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我記得你陪嫁的小莊子就在皇蓮寺附近。一會兒就叫平兒給你收拾些行李,去皇蓮寺住一陣子。明兒就去跟老太太說一聲,也就是了。」
皇蓮寺不算皇家寺院,平時也沒什麼香火供奉,但這皇蓮寺卻也不是個窮地方。裡面修行的卻大多都是一些宮裡出來的女人。有的是犯了事被打發過來的,有的是自請出家的,但更多的卻是一些出了宮後沒有去處的宮女嬤嬤。
此處離鳳姐兒陪嫁的小莊子極近,無論是住在莊子裡『養胎』還是去那邊做個法事都是極方便,清靜的所在。
「什麼?」一聽賈璉這麼安排,鳳姐兒當場就炸了。
好你個賈璉,你媳婦被外人合著伙的算計,你特麼不替你媳婦出氣,你還跟他們一夥欺負你媳婦?
還是不是個爺們了?
「你也是個糊塗的。你既然知道硬碰硬得吃虧,那做什麼還要跟他們硬碰硬?你瞧咱們老爺,一把年紀了,不是到照樣忍著那邊?就府里這個情況,拼的就是誰能活得更久罷了。早年珠大哥哥還在世時,所有人都說我比不過他。說什麼若是叫珠大哥哥襲爵,榮國府還能再復祖上榮光。你可瞧,他多能耐呀,能耐到留下大嫂子和蘭哥兒這對孤兒寡母在府里熬日子……」
起身去桌邊倒了兩杯水,一杯自己喝了,喝完拿起另一杯端到床邊給鳳姐兒,「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只要想想這句話,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只要大房沒死絕,二房就永遠成不了這榮國府的主人。
賈璉生母沒的早,邢夫人又是個不得賈母眼的繼室。所以賈璉自小就是跟著賈珠和元春一塊在賈母膝下養大的。
在寶玉還沒出生前,二房的賈珠和元春那才是最尊貴的存在。
賈璉和賈珠比起來,就像寶玉和賈環那般,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哪怕兩個都是嫡子,可地位也是天差地別的。
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賈璉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他是名正言順的長房嫡子,只要他還活著,甭管賈珠還是寶玉,就別想越過他繼承榮國府。且等老太太沒了,再看誰尊誰卑也不遲。
鳳姐兒聽了賈璉這麼一番話,仿佛頭一回認識他一般。
在她眼裡一直窩囊的男人,原來還有這樣一番心思和見解。
「老太太今年都多大了,你還能熬不過她去?都說我讀書不如賈珠,聰慧不及寶玉。可怎麼也不想想賈珠大我幾歲,又早了我多久入學?我跟著他讀書,那教書先生又...罷了,我自己讀書不用心也是有的。這也怪不得旁人。」現在低頭,低的不是頭,是保命。說完又極認真的看向鳳姐兒,「老太太要寵著寶玉,你就叫她寵著。她想怎麼寵,你就加倍的寵。將來寶玉再大的造化她也未必看不見,就是...那也是她自己個兒寵出來的。」
想想都已經九歲了,還天真不知事的寶玉,賈璉的心裡就隱隱升起一種看熱鬧的情緒。
他賈璉再不濟還有爵位呢,可寶玉有什麼?
他還能被老太太捧在手心裡一輩子?
哼!
這一天,鳳姐兒的三觀和認知徹底被碎得稀巴爛。尤其是今晚賈璉在她面前暴露的這一切。
不過細細的琢磨一回賈璉說的話,鳳姐兒又覺得賈璉也沒說錯。
她是榮國府名媒正娶回來的,就算是避無可避的出府去了,也不過是暫時的。等老太太咽氣歸西,二房就得給她灰溜溜的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