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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茗嫵從始自終都沒有想要英蓮母女回報她什麼吧。
英蓮很期待與那位不求任何回報幫助她們母女的茗家姑娘見面。英蓮可是聽封氏說起過茗嫵的情況的,所以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 會在那種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幫助已經神智不清的母親。
茗嫵將封氏帶回去後,並沒有多防備她。吳嬤嬤與茗嫵偶爾有隻言片語流露出來,也叫當時已經漸漸恢復神智的封氏聽了進去。雖然很多關鍵的東西封氏都不知道,但只要他們有心, 憑著為數不多的線索總能找到茗嫵的。
旁的不說, 只要根據海威鏢局這條線,想要找到茗嫵不是難事。
將不要的東西都打包好後, 英蓮起身叫來外間侍候的丫頭小溪。一邊吩咐她明日親自將這些東西送到養生堂去,一邊又叫小溪將她近來攢的私房銀子拿上一些買些陳米粗布送過去。
「姑娘到是好心, 可您也不想想回頭進了宮, 到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您又不是太太親生的,哪裡能事事為您想的周到。這些銀子不留在身邊傍身, 怎麼還嫌燙手似的往外丟。」小溪一邊接過包袱一邊嘀嘀咕咕的勸英蓮,「就您這樣的性子, 還不叫我跟著, 回頭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有您後悔的時候。真當宮裡是什麼好地方呀。」
就因為不是什麼好地方,才不想叫你跟著去搏個生死前程。
小溪是母親花了兩年時間為她挑選□□出來的丫頭,也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所以英蓮希望小溪能好好的活著, 安穩的活下去。
英蓮什麼都沒說,只好脾氣的由著小溪在那裡自說自話,那小溪說了一會兒見英蓮還好脾氣的給她倒了杯茶,更是氣得不知道要說她什麼好了。
可真愁死她了。
一口喝乾英蓮遞過來的茶,小溪沒好氣的抱著包袱出門了。
看著被小溪甩上的房門,英蓮的視線又轉到了窗戶處,微微敞開的窗戶正好能看見窗外那株開得正艷的紅梅。
自有記憶以來,她的記憶都是來來去去的小孩和不停打罵她們的拐子爹。
沒有被賣到那些骯髒的地方,還能碰到對馮公子...英蓮從來都不是沒有心機手段的人。
她以為她會跟著馮公子過上安穩的日子,卻沒想到陰差陽錯間害了決公子的性命。
她被強行帶到薛家時,哪怕都是為人妾室,可一個是她打心底想要許以終身的多情公子,而另一個不過是仗著家世的蠢貨,這叫她如何甘心。
再不甘心,她難道還能為了馮公子去殉情?
不,她要活著,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想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拐子爹手裡。所以這也是她哪怕厭惡薛家的一切仍裝出膽小怯懦留在薛家的原因。
因為薛家有錢,有人……
後來對付公堂之時,母親出現了。然而對於幼時的記憶,英蓮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所以看到母親的那一刻,她更多的是懷疑和猜忌。
怎麼就那麼巧呢?
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不知過了多久,英蓮終於肯定了面前一身悽苦,滿臉滄桑的婦人真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乖乖的聽話,小心本份的與母親生活在甄家後宅里。為的不過是帶著疼愛自己的年邁母親好好的相依為命的活下去罷了。
和封氏一樣,英蓮也以為甄家這般教養栽培她是準備用來拉攏下階官員士紳的。母女倆還暢想過將來英蓮出嫁多久,才能將封氏接到身邊母女團聚。
她們是甄氏族人,既得了族長和宗族的庇護,那為族中出份力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換句話說,這何嘗不是各取所需呢。
但那不代表她們母女會毫無怨言的接受這種不對等的利益交換。
人生來際遇不同,她們不怨也不恨。但都是甄氏女,她又憑什麼要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甚到是用生命去襯托旁人。
所以從隱隱約約的知道甄家打算往宮裡送人後,從封氏將自己生生熬病再熬死後,英蓮心中的善良和唯剩不多的天真都給扼殺了。
依附強者,任人宰割。身不由已,命如紙薄。
呵,憑什麼就非得是她呢。
母親為了她,連命都沒了,那她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呢。
……
覺得命運不公,不甘受人擺布的英蓮正準備扮豬吃老虎的走一條屬於她自己的路。
反正她除了繼續往前,也別無他路可走了。
而還不知道有人想要看看她,再衡量著怎麼報恩的茗嫵正一身利落男裝的跟海潮等人出來打獵了。
海潮,六子,五福,再加上一個茗嫵,四個人都騎著馬,背著弓箭的在傳說中有鹿出沒的林子裡轉圈圈。
這大半天過去了,除了三五隻肥兔子,兩隻獐子外,他們就沒啥收穫了。
冬日天黑得早,海潮看了一眼時辰,拍了拍馬,湊到茗嫵跟前,「快申時了,回吧。」
茗嫵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伸長了脖子環顧了一圈四周,這才遺憾的決定打道回府。
「明兒除夕,後兒個還能在家裡呆一天,初二就得回城了。」所以這個鹿只能等到明年這個時候再打了。
「初二,就初二吧。」雖然早就知道茗嫵在家裡呆不了幾天,可聽到茗嫵初二就要回監,哦不,是回林家寄養,海潮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舍的,「我送你進城,正好去給林公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