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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甄應壹入祖墳之事,也不是什麼難事。人死為大, 萬事如燈滅,又不是什麼滅九族的大罪, 哪裡就不能入祖墳了。
沒這樣的事。
不過這位管事的也說了,如今江南風聲鶴唳, 草木皆兵,凡事低調些才好。
海潮一聽這話,就有些個好奇, 試探性的問一嘴出嘛事了。那管事的幾杯好酒下肚, 也是個藏不住話的,直接將數日前揚州官鹽被盜案說了。
京城有司下來的不少人查案的官老爺,案子還沒丁點進展,就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如今整個揚州官場上, 大大小小, 但凡有點身份的官員都賦閒在家, 等著案子水落石出呢。
「……這案子,還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進去呢。」
「那揚州城的政務豈不就耽誤了?」
「耽誤不了。」說完這話,那管事還一臉年輕人就是忒年輕的樣子看了海潮一眼,端起酒杯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是呀, 怎麼可能叫政務耽擱了呢。
你想保自己人,拉下對方的人。他想拉下敵對方,將自己人推上去,來的人里各懷心思,最後誰都不妥協的結果就是全都下去,從其他地方借調一部分先幹著。
「小子聽說揚州那位巡鹽御史曾是前科探花,他也?」
「你說的是他呀。」管事聽完,琢磨了一回海潮話里說的是誰後,便又笑了,「說起來,沒了的壹爺跟他還是內親呢。二人同娶了榮國府的姑娘,不過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罷了。只是這榮國府的姑娘...」好像都不旺子嗣。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跟那位甄家管事喝完酒,又趁熱打鐵拿了印了族長印鑑的條子,海潮就回了船上。
這些官場上的事,海潮沒跟茗嫵提,只將那張籤條拿出來給茗嫵看。
這邊同意了還不行,還得讓那邊守墓的人放行才成。拿了這個條子去祖墳那裡打招呼,之後再請風水先生挑選金棺下葬的位置後,隨後就是墓地動土以及各色下葬事宜。
茗嫵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回這個條子,然後將條子揣到自己懷裡,「晚點給你。」
為啥要晚點給,現在給不行嗎?
當然不行。
兩人靠在一起小聲說話,還沒等海潮問出茗嫵想幹什麼的時候,官衙就到了。
「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再過去。」見到了官衙,茗嫵不知想到了什麼,從衣袖裡拿出五百兩銀票,然後裝進荷包里,拉緊荷包的繩子,墊著腳尖掛在了封氏的脖子上。「這是給你們娘倆的傍身銀子,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叫任何人知道。」
「姑娘?」封氏已經恢復了大半,她又本是聰慧之人,如何看不明白茗嫵此舉的用意,張了張嘴,最後默認了海潮的安排,「姑娘大恩大德,我們母女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那倒不用,我也不是很愛吃牛肉。」馬肉就更不吃了。
瞎說。
你之前吃了少爺多少醬牛肉,你行李里的那些牛肉乾都是人/肉做的不成?
海潮跟茗嫵說甄士隱與甄家的關係時是沒避諱封氏的,而海潮在跟茗嫵說甄應壹的時候,重點都是趴在茗嫵耳朵前小聲說與她知曉的。
所以封氏隱隱約約聽到點什麼,卻是正經的東西一句都沒聽清。但不管怎麼說吧,封氏都不相信茗嫵能庇護得了她們母女的,海潮又說他們是甄氏宗人,那麼託庇於宗族自然比投靠一個一看身世就有問題的不足十歲小姑娘靠譜。
茗嫵沒大包大攬說她一定能如何如何,也沒想著給了銀子就順勢將封氏母女脫手,只是一來她不差錢,二來也是想著不管封氏母女如何選擇,手裡有錢就有底氣。
算是她為自己的善良買的單。
她同情封氏。但會如此包容她,一半的原因可以說是善良,另一半就是感同身受。
她總是忘不了她剛剛出事時母親傷心絕望的身影,然後再看封氏...難免觸景生情。
……
下了馬車,茗嫵毫不客氣的點了六子跟她去辦事。然後大搖大把的朝海潮揮手,便混入人群沒了身影。
茗嫵去幹什麼了呢?
她找了條古玩街,在街上買了些拓本的東西。
然後找了家客棧,要了間客房,叫六子在門口守著,她借了人家的客房,將海潮剛剛交給她的條子拓了下來。
當然了,她拓的也不是條子,而是拓上面的印鑑。
她以前聽姨媽講過,那種蓋了印鑑的名帖用好了,能解決不少事呢。她現在,呵呵,她現在的身份不經考究,但一般人還能為了她千里迢迢去查她的出身來歷?之所以拓甄應嘉的印鑑,也是想著回頭拿蘿蔔土豆自己刻個章,以備不時之需。
等將印鑑清晰拓出來後,茗嫵便將所有東西都收到空間裡,然後就出了房間。
退房離開,直奔官衙,到了官衙前,發現好多百姓都將大堂圍了個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擠進去了,正好看見封氏抱著一個小姑娘在那裡失聲痛哭。
茗嫵看到這一幕後,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瞪得圓圓的去看封氏懷裡的小姑娘。
原來眉心一點硃砂痣點在一張楚楚動人的小臉上是那麼的好看。
周瑞家的都夸這姑娘很有幾分秦可卿的品格,可見不俗了。當然了,能叫薛蟠那傻孢子一相就相中的,姿色自然也不會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