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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姥姥游完大觀園,鳳姐兒的女兒巧姐兒就病了,當時彩明來念《玉匣記》,上書八月二十五日病者,在東南方得遇花神一類的字句。而前一天,就是八月二十四。
這一天劉姥姥游大觀園,襲人還抽空問平兒為啥壓工資了。
很明顯,按慣例月錢不是這一天發的。而月錢如果不壓個三四天,以襲人的性格估計也不會去問平兒。再按著人們對整數的迷之追求,發放月錢的日子很有可能就是每月的二十號。
這麼看來,如果想弄懂紅樓里的時間,除了要看原著外,還要身臨其境。
春纖心忖一句,幸好對這些不耽誤胃口的問題,都比較隨遇而安,順其自然。
「真好看,難為你怎麼想的。」對著鏡子左右照著自己新梳出來的髮式,小紅歡喜極了,「快叫我看看這雙手,怎麼就那麼巧呢。」手巧,這心思也巧。
春纖到底是成年人的思想,雖然經過社會的洗禮,臉皮堪比城牆,但到底做不來厚著臉皮賴在屋裡的事兒。所以學一門技術,給自己渡層金,就是她當前會做的選擇。
不過哪怕交學費了,梳頭娘子也不會將手藝隨便教給外人。若不是春纖指天發誓說自己就算出了榮國府也不會進這一行,搶她生意。那梳頭娘子這才看在銀子和得罪不起榮國府的份上有所保留的教了春纖。
梳頭娘子留了個心眼,她只教春纖在室女的髮式,堅決不教她婦人髮型。春纖覺得這樣也好,她也沒想過要給『婦人們』梳頭。
接過小紅手上的手把鏡,春纖退後一步,認真的看了一回她的模特,抿著唇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兩個丸子。
弄不懂為啥同樣的髮型她會給別人梳,卻不會給自己梳呢。
而且做髮型真的需要好耐心和時間。
……
知道了黛玉即將入府的消息,春纖便開始不動聲色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粗使丫頭其實沒什麼家當,尤其是住在大通鋪這邊,就更不會將貴重物品放在外面。
不知道搬進榮慶堂,成為三等丫頭後會不會重新發被褥。因這種事情也不好現在就打處打聽,春纖便只能趁著白日無事的時候先拆被子洗被面和褥子面了。
春纖不是很喜歡這種每次洗一次,就要大拆大縫的活。所以早在去年的時候就買了兩塊布簡單的給被子和褥子做了個面。每次拆洗只要將那層固定在被子和褥子上的單布拆下來就行。
不過雖然有這麼一層單布隔著,但為了不扎眼,那塊布只套住了挨著身體的那一面,沒套住的地方照樣會髒。所以春纖想趁著黛玉還沒進府,將自己的個人衛生都做好了,也好搬進新宿舍。
不然拿著半新不舊,半髒不髒的鋪蓋…誰知道新舍友會不會嫌她髒呢。
春纖想,等升了等,換了房間,她就做兩套現代常用的被罩床單。然後在被褥子四個邊邊上縫幾個小布條,然後再在做好的被罩床單裡面的相同位置縫小布條,兩相一系,就固定住了,這樣每次拆洗也方便省事。
榮國府門禁是真的很鬆,所以為了不用冷水洗床單被罩,春纖都是拆下來拿回家去洗。
一來可以燒些熱水不傷手。二來也可以將之前凍的冰都收起來。
洗刷,收冰,採買等等的事情一忙起來,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這一日,春纖早起給茶房送完水,就回到房間的炕上拿筆記錄她學的那些髮式的梳妝過程。每種髮式叫什麼名字,要先梳什麼,再梳什麼,怎麼盤扭才能出什麼效果,一筆一筆記下來,也算是加深記憶。
一邊記,還一邊用買來未分股的繡線做頭髮,編一些她學過或是記憶里看過的樣子鍛鍊手感和技巧。
「林姑娘進府了。」同屋的小丫頭從外面跑進來,一邊氣喘噓噓的對著包括春纖在內的一屋子說了這麼一句,一邊換下剛剛弄濕的鞋又跑出去看熱鬧了。
她們屋裡的丫頭都和春纖差不多,有『家世』和沒後台的都要打掃花園和送水。區別只在於打掃花園時的區域和送水的時間罷了。
春夏還罷了,一到秋冬時節,干她們這種差事的就特別費鞋,每人都至少要準備兩到三雙鞋,這樣才能在鞋被水打濕時不耽誤替換。
春纖今冬在成衣鋪子裡做鞋時,都叫老闆娘用不顯眼的黑色皮子給她做鞋面。這樣一來就算是被井水打濕,那水也不會立時滲進去。
至於是不是太浪費了,這一點春纖到是沒想過。畢竟她現在才十歲,今年冬天做的鞋,明天就穿不了。浪費這種事…一早就存在。
剛剛跑進來的小丫頭是白天給茶房送水的,估計是送完水看到黛玉進府了。匆匆跑回來換雙鞋就又去看熱鬧了。
聽說黛玉進府了,屋裡的丫頭也都興奮了一下,然後相約著出了房間去榮慶堂那邊看熱鬧。春纖慢了半拍,一邊收拾身邊的東西,一邊打量了一回自己這邊睡了一年多的屋子。
將零碎物件都收到屬於她的那個木頭箱子裡,春纖這才整理了衣裙看熱鬧去了。
榮國府里的丫頭對任何事都抱著圍觀和熱情,一路上春纖看到不少不當差的丫頭往榮慶堂去。路上遇到幾個熟悉的,還互相打了聲招呼。
『我自來如此,從會吃飲食時便吃藥,到今日未斷……除非從此以後總不許見哭聲,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親友之人一概不見,方可平安了此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