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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林如海, 將冬季官袍和各種保暖裝備遞過去,又趁著房間沒人將那事一五一十的說了,林管事便後退一步等著看林如海的反應。
林如海當場就愣住了。
這麼市井的主意絕對不可能是他家黛玉能想到的。
回京的一路,林如海也聽說了不少衙內亂市的風聲,當時還與樂清晟感慨過,慣子如殺子以及生兒不教如養豬的話。
當時倆人還說沒兒子這事,未必全然都是壞事呢。
林如海是怎麼也沒想到讓全天下半數衙內背了口莫名其妙黑鍋的人竟然是他家那個嬌軟的小閨女。
「其實是春纖那丫頭出的主意吧?」那丫頭古靈精怪的,說不定就是她出的主意。
「是咱們姑娘。」林管事一見林如海這樣,就知道他跟自己當初一樣也有些接受不能,「春纖姑娘只是跟老奴一樣,將明顯的漏洞進行補充。」
林如海:「……」
他以後是不是再也不用擔心旁人欺負他家黛玉了?
不過…還是不敢置信。
一早,春纖就叫人套了輛不起眼的馬車出門了。紫鵑雖納悶春纖的去向,卻什麼都沒問。
侍候黛玉用過早膳,見黛玉坐立不安來回在屋裡轉圈,紫鵑被她晃的頭暈,不禁惦記起春纖的好來了。
如果春纖在這裡,倆人找瘋到一起去了。
而被紫鵑惦記的春纖,正披了件極不顯眼的斗篷踩著腳爐,抱著手爐的坐在馬車裡。
馬車裡還有殷勤的林家下人點的碳盆,暖暖和和的歪在馬車裡,喝著小茶水,磕著瓜子,那副樣子不像是探病,倒像是郊遊。
讓車夫將馬車停在官員入宮的那條官道盡頭。官道盡頭就是臣子進出的宮門。馬車所在的位置,既不會引起宮中禁衛的注意,又可以清楚的看到宮門口的情況。
給了車夫一吊錢,叫他去不遠處的攤子吃些麵茶暖身子,等見到欽差那行人過來了再回來也不遲。
歪在馬車裡看話本時,春纖嫌車裡碳味重,又吃了顆桔子,隨手將桔皮丟進了碳盆里。
心裡微微有些煩,話本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閉著眼睛在馬車裡假寐。
板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會知道疼。就像那些傷害落在了自己頭上,才會痛不欲生。有些事一但發生,就再無迴轉的餘地,哪怕死生不見。
這個時空對人們教導可以粗暴總結出一句話,那就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很多人沒經歷過那些事情,所以他們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可以輕易的說出原諒。
她今天之所以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看樂清晟,而是為了叫黛玉知道她來過。
黛玉雖然能理解她的決定,但她的世界太乾淨了。只要她來過,黛玉那裡就不會再將這事當成件事去惦記了。
不惦記,就不會在林如海那裡打探樂清晟的消息。這樣一來,她暴露的可能就會大大減少。
春纖是真的擔心林如海知道了她是誰家的女兒,會立時將她送回去。
晃了晃脖子,春纖掀起車窗簾,朝宮門口的方向看了看。見仍舊沒什麼動靜,便收了手,繼續胡思亂想。
過完年她就十二了,雖然個頭還多有不足,但努力扮個小廝,或是單薄書生卻不是問題了。
等明年黛玉回南給賈敏辦兩周年大祥祭時,黛玉回揚州時,她就直接離開吧。
……
先裝幾年單薄書生,等年歲再大一些,就以屢試不第為由,開家繡莊鋪子貼補家計。
到時她再以女裝示人,說自己是那個書生的媳婦…嘿嘿,自己嫁自己,也蠻好玩的。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欽差一行人才慢慢悠悠的走上這條官道。林家的車夫小跑著回了馬車前,聲音不大不小的對馬車裡的春纖回道,「春纖姑娘,欽差的隊伍過來了,我看到林管事跟在一輛馬車前,想必裡面就是咱家老爺了。」
車夫以為春纖在這裡等欽差隊伍是為了林如海,哪想到春纖一聽說林管事也在隊伍里直接嚇得一激靈。
「你快躲起來,別讓林管事看到你了。」頓了頓,為了這話更有說服力也更合理,春纖再次打起了黛玉的招牌,「姑娘不叫老爺知道呢。」
一聽這話,那車夫連忙從挨街的位置換到了裡面,借著馬車棚將自己藏了起來。
可惜他們的動作還不夠快,騎在馬車的林管事到底朝這邊掃了一眼。
林管事微微皺了皺眉毛,看了一眼隊伍又看了一眼那邊的小馬車,到底沒表現出什麼來。
一時欽差隊伍到了宮門口,一行人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都在宮門口整理儀容。
春纖悄悄的掀開車窗簾,小心的探頭望去。只見那個記憶里非常熟悉的人正一手捂著空蕩蕩的肩膀一臉惆悵的看著宮門的方向。
他應該是在擔心仕途吧。
見過了樂清晟,春纖又在人堆里找了一回林如海。
找樂清晟容易,找林如海就難了些,不過等他們列隊進宮了,春纖也就將人找到了。
雖是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但感覺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極好。
等人都進了宮,宮門口的下人侍衛都三三兩兩找地方歇息時,春纖便發現林管事朝他們這邊來了。心下一驚,連忙喚那車夫趕緊走。
「春纖姑娘,咱們去哪?」車夫將馬車趕離這條官道這才有功夫問春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