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出門在外,東西不多,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東西都歸整好了。
荷葉先將春纖的鋪蓋鋪在東間的床上,然後便拿起抹布和雞毛撣子打掃屋子。張力則出門去坊市找了賣柴翁,買了幾捆乾柴回來。
屋子很乾淨,用手指摸桌案,指尖都無灰。所以春纖只叫荷葉將東間的臥室收拾出來便叫她回去收拾自己屋子了。
「到底是喬遷之喜,晚上也別叫你媳婦做飯了。你拿銀子去酒樓叫桌席面,咱們也熱鬧一回。」春纖喚荷葉給了張力拿銀子,便將行李里的小風茶爐找了出來。
坐在院中的涼亭里,點上銀霜碳,煮上一壺茉莉紅茶。聞著紅茶濃郁的茶香,春纖心中那點焦慮仿佛也被驅逐了。
端起茶杯剛要往嘴邊送,春纖才發現她一直沒摘帷帽。將帷帽放到一旁石凳上,春纖一邊喝茶,一邊發呆。
半晌,春纖猛的扭頭看向蓮花池,一臉的詫異。
她怎麼感覺那裡面有雙眼睛在一直看著她呢?
閉上眼睛再睜開,春纖不禁長嘆了一聲。
她現在真的有些草木皆兵。
傍晚,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張力在酒樓要的席面也送了過來。本來春纖是打算四人一起的,不過看到張力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便只留了一半酒菜,剩下的一半叫張力倆口子拿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張力自在的脫了外衣和鞋襪,趿著鞋與自家媳婦喝著小酒吃著小菜。不過半斤米酒便醉得鼾聲四起。
張力家的收拾了餐桌,又檢查了一回院門,才吹燈睡下不提。
正院這邊,荷葉跟春纖吃過晚飯,又將碗盤收拾到食盒裡,才將早前燒的熱水提來給春纖洗漱。
春纖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無論是在屋子裡還是在院子裡。又因今日太累,春纖也懶得洗澡,簡單的洗了一回便躺下了。
她估計是被百荇那句『百鬼夜行』嚇到了,這才總覺得這屋子裡到處都是眼睛。
春纖微惱,暗罵了一句沒這麼嚇人的。
頭在枕頭上輕輕蹭了蹭,春纖又打了個哈欠,隨著眼皮子越來越重,最終睡得今夕不知何夕。
是夜,睡前還被春纖念叨的人突然出現在春纖的床前。
輕輕的掀開繡花帳子,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的看向睡在床上的女孩。良久後,溫柔的伸出手,五指併攏,堅定不移的掐在了春纖的脖子處。
見春纖睡夢中因為窒息而皺起眉頭,百荇的神色更加的溫柔,手上也更用力……
第一百零五章
冰冷的手指就那麼緊緊的掐在溫熱的脖子上, 手心裡的溫度和跳動的血管都在告訴百荇只要再用一點點力氣,他想了好久的事情就完成了。
不屑的視線落在春纖那隻帶著珍珠紅繩的手腕上,只見紅繩上的幾顆珍珠發出耀眼的光芒,似要掙脫紅繩衝過來。
哼, 雕蟲小技。
收回視線, 百荇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春纖那張已經開始泛青的小臉上。抿了抿唇,眉頭微皺的鬆開了手。
「咳咳, 咳咳,」窒息的痛苦叫春纖直接從夢中醒來, 一邊咳嗽一邊撫摸自己的脖子,那裡有些異於往常的疼痛。
房間沒有點燈, 春纖又只顧著咳嗽呼吸, 所以並未發現仍舊站在床邊的百荇。
到是百荇在看到春纖脖子上出現了青黑手指印後, 揮了揮衣袖, 又叫春纖昏睡了過去。
將剛剛臉朝下半趴在床沿咳嗽的春纖扶回床上,百荇的手指在春纖的脖頸處輕輕撫過。
只見剛剛還極為明顯的青黑指印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修行不易,莫要誤人誤已。」就在指印消失的瞬間,春纖的房間裡又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站在三步之外,勸說百荇:「你既已知她並非當初立約之人,又何必執著於此。」
「那又如何?」百荇對來人冷哼一聲, 不屑又帶著深深的怨恨,「很不必你來充好人。」
「我早已說過,她並非此界中人,不在三界內,不入六道輪迴。身死魂消,不受約束。」那人又上前一步, 語重心長的道:「你既吞噬了百荇草千年修為,就應該努力修行,爭取早日修成正果。妄造殺孽,終將害人害已。都說面由心生,我觀這姑娘的面相,雖是長壽之貌,卻無姻緣婚配之相。」這話就差直白的告訴百荇,他和春纖沒可能了。
百荇斜了一眼來人,嗤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春纖,便從房間裡消失了。
若非知道春纖死後,他未必能拘住春纖的魂魄,他剛剛也不會收手。至於旁的,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來人看一眼百荇消失的地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春纖,也轉眼間消失在了春纖的房間。
百荇確實姓白,或者說生前的百荇姓白。他生前溺過水,雖不致命卻有一魂一魄落在了水裡。死後,因魂魄不全無法投胎便一直流連世間。那日冥婚合墳,百荇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樂家小姑娘被拘魂使鎖走的。樂家小姑娘的魂魄被帶走時,請來的法師還沒做完法事。
當時百荇還有心思想著自己這親成的,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自己個兒。然而就在下一妙,他看見樂家小姑娘的身體又動了。
好多的情緒,全都聚集在一雙眼睛裡。百荇正在一一分解那裡面的情緒時,小姑娘突然撒丫子跑了。
他頑心大起,跟著比兔子還會逃竄的小姑娘滿山遍野的蹦躂。可惜他只是個魂魄不全的鬼,不能離自己的墓太遠,也不能在白天的時候跑出來跟小姑娘一道晾太陽,於是轉天他就再也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