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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能將她們仨留在這裡了。
這三個小丫頭年紀都不算大,因是窮苦出身,從小也是幫著家裡做活計。針線早早就學了起來,雖然做的不精緻,針腳卻細密,但那樣的環境和這個年紀其實也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要知道,一般窮人家的女兒,有時不及灶台高呢,就得跟著母婆做家務。做家務,照看年幼弟妹,有時還要下地干農活,這樣一天勞作下來,還能有時間做針線…這麼說吧,只要站在大街上,你就可以看得出來,普通百姓的身上,衣服上是極少有刺繡花樣的。
一來費工費線,二來也是費了料子,將來拆改的時候不方便。
春纖從不將自己當成救世主,見誰可憐就要救這個救那個的。人得先自救,才會有機會等來別人順手一推的幫助。
但春纖也是個心軟的人,她會在力所能及,也並不會麻煩到她的前提下,伸以援手。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受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樂媽曾經就告訴過她,像是借錢這種事,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憑什麼你們張一張嘴,就得將自己的血汗錢雙手捧出。當然,也不能死守著錢,一點沒人情味都沒有。
若遇到必須借的情況,那你就得看看他是以什麼理由從你借錢。
生病,應急可以借。生意起步可以借,但生意周轉不能借。若只是窮困潦倒,那就更不能借了。
不是嫌棄他窮,而是嫌棄他窮不思變,一味只張嘴求人。這樣的人,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還錢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說,一次不借就會記恨你,你對他所有的好都未必記得。
還有就是受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幫人一時,不能幫人一世。而有時你的一時幫助,卻可能讓他人產生某種心理態度,進而一輩子求人幫助。
所以…再看一眼低頭繡荷包的三個丫頭,好好學上一技之長,將來也能向晴雯那樣,靠著一手精湛繡技將自己拱上富婆寶座。
說起晴雯,春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這會兒柳湘蓮身在何處,是否已經回了京城。
按路程算,這會兒到是還沒到京城。
柳湘蓮在約好的鎮子口等了春纖七.八日,見春纖沒來,心中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快馬加鞭回了當初出事的地方,又按著當日微微有些混亂的記憶和一些不曾消失的腳印痕記去了春纖那日所登的山頭。
八具焦屍奇形怪狀的擺在一處緩坡上,除了地上還有一些被火燒得變形的兵器,已然分辨不出這些焦屍的身份。
柳湘蓮在焦屍附近發現了幾粒珍珠,回想了一回春纖喜歡用珍珠做佩飾的習慣,不由肯定春纖一定來過這裡。
那麼問題來了,這些焦屍里是否有一具是春纖的?
思及此處,柳湘蓮雙手握拳,心中大悲。
然後當陽光穿透濃密樹枝落在這附近時,附近的珍珠也配合的發出柔和的光時,柳湘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開始在這附近尋找珍珠。
找到好幾顆珍珠的同時,也找到了一堆早就熄滅的火堆。然後繼續找呀找呀,終於在一處懸崖峭壁處看到了一塊帕子。
柳湘蓮認識,那是春纖的帕子。
春纖有很多帕子,但用來擦汗的帕子一定是沒有繡花,只鎖了邊細棉布的帕子。而這個小習慣,還是因為天熱後才被柳湘蓮發現的。
帕子為什麼在這裡?
朝著山崖往下看…柳湘蓮有些暈高的連忙退後了幾步。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讓他心中恐慌的可能。
心像丟了一塊很重要的版圖,又悶又疼,又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難受。
茫茫然的下了山,又神情恍惚的走了許久。一直到天陽落下又升起,柳湘蓮才仿佛想到了什麼,回身騎馬朝著回京城的方向趕去。
不過在路過一處鎮子的時候,柳湘蓮又進了鎮子拜託鎮上的鏢局幫他將那份要送往星城的鏢件送過去。
一路日夜兼程的回到京城,柳湘蓮整個人都沒半點風流倜儻的美男子樣了。
不曾洗漱,直接沿街打聽了一回林家所在,然後便登門了。
走了一路,春纖給京城送了三四回消息。而當初分開的時候,也曾告訴過柳湘蓮若有疑問便去京城找林家姑娘。
柳湘蓮想,若是這麼看,只要那姑娘尚在人間,又知道自己會來林家,想必為了不叫林家姑娘擔心應該也會托人報個平安。
林黛玉還在家裡摘蓮子,坐在小船上,頭頂一片大荷葉,看起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不過旁人看著黛玉逸然自樂,可黛玉卻覺得無趣的緊。往常跟春纖摘蓮子,哪怕她倆打鬧起來,摘的比浪費的還多,可也覺得吃得香甜,如今就一個人…怪沒意思的。
就在這時,二門處的婆子過來傳話,說是有一名自稱林旖旎姑娘同伴的男子求見黛玉。
林旖旎?
黛玉初初聽到這個名字還愣了一下,隨即便想到了這是春纖那笨蛋給自己起的名字。
春纖的同伴…不由有些懵的黛玉直接讓丫頭將小舟划到岸上,然後一邊往二門走,一邊問那婆子來人是個什麼情形。
什麼情形?
柳湘蓮沒去林家正門,而是直接去了側門求見。側門的小廝接了話,轉頭小跑著去了二門。二門上的婆子這才進了二門去給黛玉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