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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春纖雞賊的很,那封信是雙層的信封。
外面的信封寫著林如海親啟的字樣,裡面的信封上寫了請林大姑娘獨閱。
信一送到林家,林管事就怔了一下。因為那信封上竟是黛玉的字體。
翻來覆去的看了一回,林管事心下已經知道這封信是誰的手筆後,自然也不吝嗇的打賞了送信人五兩銀子。
那驛使出發前得了春纖給的一份銀子,這會兒又得了林家給的尾款,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我原想那姑娘誆人,不想真多得了份銀子。」驛使接過銀子,笑得一臉燦爛。
林管事聞言裝做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送信的竟然是位姑娘?」
「帶著帷帽看不清臉,但小的肯定是一位年輕姑娘。」聲音好聽著呢。
應該就是那丫頭了。
打發了驛使,林管事腳下生風的跑到林如海書房送信去了。
這幾日,黛玉心情不好,林如海便換著法的喚黛玉開心。而林家這裡一邊關注傅試案的走向,一邊也暗暗走關係向府尹施壓。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不能傳得人盡皆知,不然會壞了黛玉的名聲。
人類的骨子裡都帶著冷漠和刻薄,而世人對女人的苛刻程度永遠比想像的還要多,而人的劣根性中還帶著幾分仇貴仇富以及興災樂禍與欺軟怕硬。
很多案件,人們不會認為受害人無辜可憐,他們只會想到為什麼人家害你,而不害別人?
受害者之所以被害,是因為其自身存在一定的問題,而這中觀念就是後人所說的受害人有罪論。
舉個例子來說,有姑娘在街上被流氓騷擾,一部分人會罵流氓,但還有一部分人不說流氓有錯,卻會說被騷擾的人衣著暴露行為不端,才會被人騷擾。
春纖被傅試盯上,又被帶到外城□□。那傅家下人為了脫罪,不叫人知道他們自己樂呵,不知道傅試是什麼時候被人宰的,便故意跟衙門裡的人說春纖被傅試折騰了幾個小時如何如何。
總之就是春纖的名聲徹底沒有了,所謂的清白也都被傅試糟蹋了。
姑娘家出了這樣的事,就算不會被浸豬籠,也難容於世了。
做為黛玉的貼身大丫頭,春纖是有罪的,是活該的,那朝夕相處的黛玉就沒有不是嗎?
有什麼仆,就有什麼主,這當主子的必然也有諸多不妥之處。
總之,春纖出事對黛玉是有著千絲萬縷影響的,這也是春纖不回京城,林如海向府尹施壓,想要將此事壓下去的主要原因。
春纖當初一路進京,看過不少家裡的姑娘出事了,家裡人『棄車保帥』的事,所以哪怕她是個現代來的外來戶,也清楚明白她出事後,對黛玉的影響有多大。
本就影響不小了,若再活著回去,只會將這件事情渲染的更加不堪。
她無法想像因為她,而叫黛玉成為某些人嘴裡香艷的存在。
所以她選擇離開京城,再外飄蕩幾年,等時過境遷了再回去見黛玉。
……
林管事送信進來,黛玉開始並未注意到。只聽到她老子舉著信輕笑出聲才覺得這封信有些不同尋常。
林如海沒有拆信,指著信封背面那句賞銀五兩的話搖頭輕笑兩聲,便將信遞給了黛玉。
這丫頭真真是鬼精鬼精的。
春纖留下了線索給黛玉,又怕衙役順藤摸瓜,所以當初禍水東引的時候,用的是她自己的字體。而給黛玉寫信,從裡到外用的都是黛玉的字體。
仿的很像,雖能以假亂真,但在林家父女眼裡卻能更清楚這封信是誰的手筆。
黛玉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後,又從頭到尾重新讀了一遍,這才將信遞給林如海。
「沒事就好。」之前雖然覺得春纖不會有事,但傅家那些下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黛玉也是生怕春纖真的被狗啃了,一時想不開尋了短。如今看到這封信到是真的鬆了口氣。
看到這封信,再看那信上的『骨格清奇』,『胳膊腿打骨折,臉都打瓢了』的話,黛玉就是一陣牙痒痒。她還真想看看骨格清奇的臉瓢了,會是什麼樣。
不過能寫出這麼一封不著調的信,可見春纖那壞丫頭定是都沒受傷,否則也不會寫了這麼奇葩的話來。
這口氣一松下來,突然湧上來的疲倦和不適叫黛玉渾身都疼。等林如海看過信,黛玉將信收回自己的荷包,才跟林如海告辭回了自己房間。
黛玉年紀小,又被保護的很好。這世間的黑暗,她能接觸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所以仍舊天真爛漫了些。此時看到春纖捎回來的家信,安心之餘又在心裡腹誹。
出了這樣大的事也不知道先回家報個平安。那麼大的人了,年紀都長在汪汪身上了。
哼,等她回來,看自己還理不理她。
她以為春纖仍就像去年非要去揚州那般,快則數日,慢則幾月便會回來。她都想好怎麼不理春纖,讓春纖怎麼哄她消氣了。哪裡想到春纖這一走,就是好幾年……
與此同時,去往直隸的官道旁。柳湘蓮將馬車兩側的立車柱安置好,便將累了半天的馬解下來,牽至不遠處。
馬車兩側的立車柱不是春纖蝴蝶出來的,而是這個時代早早就有的東西。
買一匹馬,或是一匹騾子,一頭牛的價錢比買上兩個丫頭都多。人們愛惜它們的心是刻在骨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