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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道婆確實有些道行,她一見寶玉就看出寶玉嚇著了。再聽了賈母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那夜之事的交待,就更加肯定自己的診斷了。
「 老太太,太太奶奶們無需擔心,我寫個拘魂馬,夜裡趁著寶哥兒睡熟,在他頭頂念幾遍,再一把燒了,也就沒事了。」
受驚的基本操作,沒啥難度。
馬道婆沒將這事說得多大多玄乎,到也更叫人信服。
賈母等人不疑有他,一邊客氣的煩請馬道婆費心些,一邊又讓下人收拾一間客房給馬道婆休息,等晚上燒了拘魂馬,明日再請馬道婆歸家。
等馬道婆離了碧紗櫥,黛玉才一臉驚奇的拉上春纖出去散步。
碧紗櫥不是說話的地方,人多口雜,一個不妨就叫人聽了去。
自打春纖有了單身宿舍,黛玉和春纖倆個便總會借著散步的由頭跑那裡去說悄悄話。
春纖早就將她腦子裡那套供暖設備找人做出來了,這套設備足足花了春纖三分之一的積蓄。
雖是如此,但為了屋子裡的溫度,便是花得再多些,春纖也不會吝嗇。
畢竟她這個身份,她身處的這個時代,一個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了她的小命呢。就算不死,也要蛻成皮。
這套設備的原理很簡單,但因花了不少銀子,春纖自己又不能解釋這些銀子的出處,於是這套設備在安裝時花的心思比設計它用的心思更多。好在一切順利,這套設備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冬天躲在春纖這裡,讓黛玉有一種安全感。仿佛外面就是戰場,只有這裡是自己的大後方。
黛玉從小長在南方,來了京城後,一直很怕冷。她喜歡上了寶玉外間,晴雯經常坐著的那張靠窗炕,有時寶玉不在,她和丫頭們關係處的還不錯,在上面坐臥過幾回…暖和是暖和,就是總上火。
後來黛玉總結了一下,火炕用來暖屋子比直接坐臥其上更適合她的體質。
想到後天就可以搬新屋,新屋的臥室還有那麼一張炕,黛玉心裡高興,眼底也全是笑。別說黛玉高興了,春纖也替黛玉高興。
碧紗櫥裡間真心不是久居之地。不但不通風,不透氣,沒陽光,裡間還比外間陰冷許多。
最重要的是不隔音,太吵雜了。這樣的環境根本沒辦法安心休息。
而如果一個人在自己的臥室都不能感覺到安心踏實,那這日子得過得多糟心呀。
長此以往,身體能好?
反正自己越是住的舒服,春纖就越同情黛玉。還是姑娘小姐呢,住的都不如她這個打工仔。
「你又在心裡說我什麼呢?」黛玉一見春纖那個表情便猜春纖是不是在心裡腹誹她。眯著眼睛看向春纖時,臉上還擺出一副『我超凶』的樣子。
嘖,瞧把你能的。
春纖沒理會黛玉的威脅,從一旁的碳爐里扒拉出一顆烤得黑乎乎的紅薯來。紅薯在雙手中來回移動,將上面那層浮層抖落後,春纖又去一旁拿了兩個小碗和小銀勺子。將紅薯一分為二,放到兩個小碗裡,再將小銀勺子放在紅薯芯里。
一隻碗遞給了黛玉,一隻自己端著,然後和黛玉並排坐在床上用小勺挖著紅薯肉吃。
春纖特別的饞,也不是只饞肉,她就是喜歡吃。喜歡吃各種好吃的,就算吃飽了,看到好吃的,也還能再吃幾口。現在有了自己的住處,春纖活得就更滋潤了。
她不但自己吃,還總愛帶著黛玉一道吃。
而且春纖還有個特別不好的習慣,她吃什麼都喜歡一邊自己吃,一邊餵身邊的人。通常就是『這個好吃,你嘗嘗。』,『這個好難吃呀,你也嘗嘗。』好吃不好吃的都餵的那種。
黛玉被春纖餵的都習慣在她遞吃的過來時,下意識張口了。烤的香噴噴的紅薯,燒得脆香的雞蛋,還有花生,栗子,水豆腐……
春纖還自己弄了個小沙鍋和雙耳小鐵鍋。
有回兩人淘氣,還在春纖的房間裡煮了鍋加了很多東西,看起來就亂七.八糟的粥。
前兩天,就在這間屋子裡,黛玉和春纖就蹲在碳爐前,將切得薄薄的土豆放在碳爐蓋子上烤…好吃是好吃,黛玉的裙子卻被燒出了個窟窿來。
所以這幾天黛玉都特別小心自己的裙子。
千里迢迢的從揚州來,又是地道的江南人,自小身體還弱,但黛玉就在春纖帶著各種吃,各種玩鬧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挺過了最初的水土不服和京城冬天的洗禮。
個把月的時間,黛玉沒有瘦,身上也沒見長多少肉,但對於一個自小吃藥經常生病的小孩來說,這已經是種奇蹟了。
京城的人不了解黛玉的情況,跟著黛玉出來的人又不在意這些『小事』,竟沒一人會因為黛玉的健康而欣喜。好在如今的黛玉已經不會因著這些小事自哀自憐,顧影神傷。……
「早起跟姐妹們去榮禧堂,聽說金陵薛家的哥兒打死了人。」將粘在牙上的紅薯舔乾淨,黛玉才跟今天又偷懶的春纖說府里的最新八卦,「薛家你知道嗎,就是二舅母親妹妹的夫家。
聽說……」黛玉有些想不明白這樣的人家,怎麼就不能好好的教養子孫。非要等到出了禍事,到處求人。
「溺愛。」早就吃完紅薯的春纖,喝了杯溫茶後,又倒了一杯給黛玉。「你說外祖母再這樣溺愛寶玉,寶玉將來會不會成為了第二個打死人的薛家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