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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起林家和犯官這個話題,不由又叫柳湘蓮想起了春纖的真實身份。看著面前的姑娘,柳湘蓮放在腿上的手都不由攥成了拳頭。
「你既然沒死,就,就沒有想過回家嗎?」
「當初那件事發生後,白家就根據傳出來的消息打聽了一回我的事,發現我就是樂家跑掉的那個。她們找到林家,希望林家在我回來後能夠將我交給她們。」春纖憮然一笑,「林家不肯,寫信與那位忠誠候,那位在聽說了那些流言蜚語後,直接在信中否認了我的身份,並且還立了衣冠冢。所以如今我沒有家,我就是我,再不是誰家的女兒了。」
聞言,柳湘蓮更是心疼春纖。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抬頭看向春纖,認真的對春纖說道:「那你以後怎麼辦?我是說以後,若是,我,我可以照顧你。」
「我有自己的宅子,也有租出去的鋪面,更不缺銀子和妥貼能幹的下人,生活無虞。而且短時間內,至少這一兩年內我沒有再出京遊玩的打算。」抿了抿唇,春纖抬頭看了一眼柳湘蓮,然後又低下頭,聲音有些寡淡的又接了一句,「那花伢婆給我下了藥,如今正吃著一位退仕的老太醫開的方子。雖然時間不長,到底傷了根本,總要好好的調養一陣子才好。」
像是聽不懂柳湘蓮話里的意思,春纖很『矜持』的拒絕了。
柳湘蓮愣了一下,不知道春纖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裝做不懂的拒絕他,不過原本心裡的那股子衝動卻退的一乾二淨。
端起茶杯,猛的喝了一大口,柳湘蓮便握著茶杯一臉木然的看著茶杯里的茶水。仿佛那茶水裡有美人,有江山社稷圖似的。
春纖見此,鼻子便有些發酸,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倔犟的抬起頭生生將眼淚咽回去,然後也不再看柳湘蓮,而是扭頭看向窗外。
今日有廟會,這條街離觀音廟最近,所以也最熱鬧。看著下面人流如織,春纖的心也慢慢變冷。
她早就知道的,還期待什麼?
難道今天他說的毫不介意,自己就會不管不顧的繼續和他親近嗎?
他做不到,她自己不是也同樣做不到。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不能說死心了,但至少是真的傷心了的春纖,也沒心思再跟柳湘蓮對坐喝茶了,站起身,說了句時辰不早她還約了林家姑娘品茗便拿起一旁的帷帽準備離開。
柳湘蓮隨之站起身,看著面前的少女,心裡有不舍,有悔恨更有無法壓抑的情誼。
「樂姑娘,我想照顧你,我想,我想娶你為妻。」
那些日日夜夜的朝夕相處,那些時時刻刻的風雨同行,還有那曾經的動心,以及這些日子的魂牽夢繞到底還是叫柳湘蓮在春纖起身告辭前說出了求娶的話。
看著說完話,就直愣愣等著自己回應的柳湘蓮,春纖不知怎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狠狠的咬著下唇,看向柳湘蓮的眼神全是哀怨和惱怒。
「你冷二爺是什麼人,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我需要你同情,可憐,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嗎?」春纖用手背狠狠的在臉上抹了一下,有些聲色厲茬的說道,「你說的容易,可你捫心自問,你說完這句後,有沒有後悔?」
「我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春纖說到了柳湘蓮的痛處,柳湘蓮想都不想的大聲反駁了回去。
「你有。哪怕你今天沒有,以後也會有的。」
柳湘蓮一聽這中仿佛無理取鬧的話,下意識的想要為自己辯解,打保票,可是剛張了張嘴,春纖就伸出一隻手在柳湘蓮面前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見柳湘蓮不說話了,春纖才一臉苦笑悽然的將壓在她心裡,她反反覆覆想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你說你娶我,可是我看不到你有多少誠意。就算你說這些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這也不能說明白你的想法是成熟的。你有想過我以什麼身份嫁給你嗎?用樂春纖的身份戶籍嗎?一但用了這個身份戶籍,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代表了傅試的案子就會再次被人掀起來,代表了京城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會再次席捲整個京城,代表了我與白家那段往事十有八.九會再度被人翻出來。也代表了你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都知道你娶了個什麼身份的女人。
你讓我頂著那麼不堪的流言,用這中早沒了清白名譽的身份嫁你。你是外面混的爺們,平時最好臉面,娶了我這樣身份的女人,就註定了你在外面被人嘲諷,惡語中傷。這中時候你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也許剛開始的時候,你會生氣,會憤怒的與人爭辯,會與人大打出手維護我。可時間長了呢,你怕是在外面受了氣還得回來拿我撒氣。時間長了,旁人湊在一起小聲說笑,在你看來都是在笑話你。人都是會變的。」
見柳湘蓮臉色不好,似要反駁自己的話,春纖卻對他搖頭,沒叫他打斷自己,仍舊按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
「別說我在危言聳聽,這中事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長嘆了一口氣,春纖走回茶桌前,將茶杯里的半杯茶一口飲盡後又繼續跟柳湘蓮說自己的想法,「也許你有辦法,或者說我自己也有辦法讓自己換個身份戶籍嫁你。你知道的,這中事情並不難,我只要拿著家裡下人的賣身契,去官府辦個銷奴籍的手續,就可以用下人的身份悄悄的嫁與你。這樣一來,當初那些陳年舊事就不會再被人翻出來。可是問題是那些陳年舊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