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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春纖便驚了一下,心想古人可真夠敏銳的。下次可不能再這樣明目張胆的看人了。
不過今天也是因為屋子太小,侍候的人太少,再加上想的事情比較多,一時沒注意才會沒遮沒攔,特別的顯眼。
「是我們姑娘。」春纖面上不顯,揚出和黛玉有的一拼的天真笑容,「我們姑娘可羨慕寶姑娘那一頭好發了,每次見了都要說好久。我也瞧著好,又黑又亮,濃密厚實。不過我還發現寶姑娘生的可真白,那皮子白得都發光了。」春纖說這話時,還故意給鶯兒露了露自己的胳膊。
春纖跟一般人比是白的,但跟寶釵比,就差了兩個色號。
鶯兒聞言笑笑,她其實早就發現黛玉每次見到寶釵時,視線就經常在寶釵的髮鬢上打轉。只沒想到…主子這樣,身邊的丫頭也不逞多讓。
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鶯兒便知道怎麼回寶釵了。不過既然說起這個,鶯兒就和春纖就著如何養發,如何美白的話題說了一回。
從古至今,養發和美白的方法翻來覆去也就那幾樣,只要堅持做了,總能有效果。兩人互相交流了一回,便又說起了旁的。
春纖是特意花銀子學過怎麼梳頭的,鶯兒又是個手巧的。說到梳頭這個話題後,春纖當即手把手教了鶯兒一個京城最流行的髮鬢。
少時,見時辰差不多了,二人便整理了一回衣襟回了正房。
此時正房剛撤了暖鍋,上了熱炒,寶玉的奶娘李嬤嬤正勸著寶玉少飲酒呢。
「為了一杯酒就掃了您老的臉面,媽媽是白疼他一回了。」黛玉說完,就端起酒杯,遞給李嬤嬤,「敬往事一杯酒,從此恩斷義絕,不回頭。」
春纖:你怕不是要上天?
第八十三章
李嬤嬤看著舉到跟前的酒杯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是。好半晌才哭笑不得的對黛玉道,「好林姐兒,真真是折煞我了。我是哪個檯面上的人, 不過是奶了哥兒一場, 盡些份內的心罷了。寶哥兒既不高興我管,我便也不討人嫌了。」
「嬤嬤這話好生糊塗。奶娘奶娘,怎麼就成了外人?我對我奶娘就可好了。當初還在府里時,她老人家最愛打牌,我陪她玩了多少回呢, 可見我的心。」黛玉直接將酒杯塞到李嬤嬤手裡, 然後擺正了臉色跟她講道理。「我看您呀,就是沒魄力。既捨不得他,便只能繼續替他操這一份心了。
您老也別將自己當外人, 該說還是得說。他不聽話, 您就告訴老太太, 太太去。一年小兩年大, 總不能一直縱著他的性子胡來不是?實在不成,二舅舅今日不是在家嗎, 打發個人給二舅舅捎個信。」
薛姨媽張了張嘴,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著黛玉在那裡耍寶, 視線不由轉向了寶釵。
她家寶釵自小就懂事, 很少有這樣天真爛漫的時候。
頭一回,薛姨媽開始反省自己,縱著兒子,卻叫女兒懂事是不是做錯了。
可轉念又想,女兒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一味的寵著縱著, 將來出了門子也非幸事。至於兒子…過幾年成了家,也是就收心了。
寶釵也愛極了黛玉這副嬌俏伶俐的模樣,又羨慕,又喜歡,於是便放下筷子一臉笑的瞧黛玉在那裡自說自話。
頗有趣味。
寶玉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就是吃了兩杯酒,怎麼就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林妹妹為什麼總是針對他?
那估計是記恨你當初差點將絳珠草澆澇之仇吧。春纖想,趕明兒自己也去給河裡的蘆葦澆水去,然後再看看那些蘆葦成精了,會不會對她感激戴德,以身相許,以淚洗面。
在心裡吐槽了一回,春纖腳步輕快的上前,「姑娘,李嬤嬤最是心疼自己的奶兒子了。到是你,才是那個外人呢。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回頭她們娘倆個好了,你一片真心卻全照進溝里,里外不是人了。我瞧著飯菜都要涼了,你就消消火,壓壓那路見不平,仗義直言的心,用膳吧。」
你個不大點的小人,說起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唉,我這都是為了誰呀。」黛玉聞言直接順坡往下走,坐回餐桌前,還對著薛姨與寶釵長嘆了一口氣,「我真是太難了。」
薛姨媽/寶釵:這個…真沒看出來。
有黛玉打岔,李嬤嬤也不管寶玉吃酒了。可寶玉吃酒的那股興頭卻消失的一乾二淨。
就著雞皮酸筍湯氣呼呼的吃了兩小碗飯,然後坐在那裡等慢條斯理吃飯的黛玉。
這個妹妹,真真叫人又愛又恨。
膳畢,丫頭上了沏得極釅的茶來。春纖怕這茶下肚,黛玉晚上走了困,便悄悄吩咐人給黛玉上一碗微微有些茶味的水來。
見天色不早了,寶玉和黛玉便都起身告辭,薛姨媽問了一回跟來的婆子丫頭可都在外面。就聽說李嬤嬤回家換衣衫,其他婆子也不知道去哪了。留在這邊院裡的就只有三兩個丫頭。
外面的雪比初時大了許多,紫鵑派了個小丫頭給黛玉送了傘和昭君帽來,這會正等在外面準備和黛玉一塊回去。
另有襲人也派了人過來給寶玉送衣物,一時丫頭給這兄妹二人穿搭上。黛玉還好說,春纖親自動手給她穿戴。手輕手重了,她也不挑。時不時的還會像小奶貓似的在春纖的手落在眼前時做勢咬一口。
見春纖嚇得縮回手,便眉開眼笑,搖頭晃腦,活潑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