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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如今爹爹賦閒在家,俸祿都停了。家裡又添丁進口,來來去去,吃的都是老本。哪來的余錢往外借呢?」黛玉其實早就看不慣榮國府的鋪張浪費,這會兒聽到春纖說榮國府可能會從林家借銀子,當下就有些不樂意了。倒不是她吝嗇,而是她管家後因為年節都要跟各家走禮便查了一回往年的舊帳,想要看看往年都是怎麼走禮的。這一查就叫黛玉發現了個問題。
她老娘在時,不說年節會給榮國府送節禮,便是府里主子們過生辰,她老娘都會派人送上一份禮到京城。□□國府這邊,節禮送的不如林家多也就罷了,可他們家就這麼倆三個半人,也不見榮國府那邊上過心。
以前的就不提了,只說現在吧。都知道弟弟們是記在母親名下,可出生到現在,也沒見他們家有誰上心過。
「可不正是這話。不借吧,心裡生了怨懟,這親戚就沒得做了。可借吧,地主家也沒餘糧,上哪給他們張落去。便是一時有了,也借了她們。可討的時候也是個惱。要我說,還不如不借。」
「也就咱們痛快痛快嘴吧。若真張了這個口,哪有不借的道理。」黛玉嘆了口氣,看著丫頭重新擺上來的午膳,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想想這事,就氣的慌,氣得都能吃下兩碗飯了。」
德行,你本來也能吃下兩碗飯的好伐?
腹誹了黛玉一句,春纖也重新拿起筷子,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前院的林如海會怎麼做。
賈蓉來找林如海拿主意,林如海能說什麼,若元春是他的閨女,別說斥巨資建省親別院了,就是將林家全部家當都添進去,他也只會告訴兒子們,男兒當自強,你姐姐一個人在宮裡不容易。
呃…不對,這要是他閨女,他壓根就不會送閨女進宮遭那個罪。
「……既是聖心獨裁,那這省親別院還是要建的,只是不能和當今的后妃相提並論,也不好搶了風頭。若實在不湊手,不妨緩緩的建。」
實在沒錢那就拖吧。
拖到太上皇咽氣,這事就不算事了。
到時你看當今敢不敢叫他年輕的母妃回家省親?
就算敢,也得過了太上皇的孝期吧。
舉杯將溫熱的酒一口飲盡,林如海又側面打聽了一回元春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封妃,可是做了什麼讓龍心大悅的事。
對呀,前不久才封的嬪,懷的公主還沒生,不早不晚的怎麼就封妃了呢?
賈蓉聞言,也不由疑惑。手裡拿著酒杯一直半舉著,雙眼看著面前的菜出神的想著這個問題。
林如海嘆了口氣,不由在心裡感慨了一聲賈蓉到底被耽誤了。若是從小放在他身邊教養,這個問題都不用他問,保准在接聖旨的時候就會向宣旨太監打聽了。
哪怕一時打聽不出來,也會在第一時間想辦法去探元春的口訊。也好做到心裡有數。
「宮裡的太妃娘娘可有傳出什麼口信出來?」
賈蓉回神,然後不加思索的搖頭,「不曾。」
「罷了,且先用膳吧。」話說到這裡,林如海也不問了。直接催著賈蓉用膳。
賈蓉對林如海還是比較信服的,見林如海低頭吃飯,也沒再說什麼。
一時膳畢,林如海便領著賈蓉去了書房。當著賈蓉的面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紫檀雕花的匣子。
「這裡面是五萬兩銀票,原是準備開春後…罷了,你且先拿回去應急。」說完又對賈蓉說道,「太妃娘娘畢竟是賈氏一族的女兒,你現在又是族長,總不好沒作為,讓人小瞧了你。給太妃娘娘建省親別院的事,說來說去,不過兩件事,一是籌措銀子,二則是督造建築。你年輕,不知這建造別院的深淺首尾,不妨挑些力所能及的事做……」
那就只剩下籌措銀子了。
賈蓉聞言,在心裡接了這麼一句後,又認認真真的聽林如海往下說。
「世間之事,總有人力不能及之事。不妨由你,挨個拜訪族老和各家親戚,將事說清楚便可,結果只看個人心意。萬不可以勢壓人,強人所難。」頓了頓,林如海又道,「蓉兒,你要記住,長房要有長房態度,再不能像你老子那般糊塗了。你雖是小輩,又是弱冠之齡,但既接了族長之位,便要牢牢記住一點,族長之威,之權絕不是官職,誥命可以相脅的。」
「蓉兒謹遵教誨。」不是真正為你好的人,是說不出這樣的話。賈蓉此刻才知道自己這個族長之前做的有多懵懂。
「原本,像王家,薛家和史家這樣的姻親人家應該由老太太或是二舅太太出面更妥當一些。看著她們的面子人家興許也能多出一些。可你牽頭做這事,一來是為了銀子,二來也是向各家親戚舊故表明你族長的身份和態度,所以銀錢多寡到是其次。若那幾家真有心,想必私下裡也會有所表示。」
「蓉兒明白。」
先眾籌一筆銀子,然後寧國府再出一點,最後再以宗族的名義出一份,最後謄錄一份名單,將所有為省親別院出資的人家都寫在名單上,連著銀子一塊在族老的見證下交給賈政一房。
名單謄錄三份,榮國府二房一份,宗族一份,另一份私下留存以備意外。
「……這樣一來既不會出錯,也能體現了你族長的身份。之後這建省親別院的事情就千萬別再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