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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在賈家的傳播速度,向來可以比擬風的速度。因此問一回後門的婆子,也不算問錯人。
『閒聊』了一會兒,知道無甚事發生,春纖便笑眯眯的回了榮慶堂。
先去自己住的屋子換下一身全是灰的衣裙,又洗了把臉,重新梳了回頭這才將從外面帶進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到自己的箱籠里。
看著還剩下兩包的糖炒栗子,春纖一包都沒留給她屋裡的小丫頭,直接拿著去了碧紗櫥。
不是春纖勢力跟小孩計較,而是這個時候再禮貌的客套都會被人當成示弱服軟。所以這個態度必須擺的明明白白,不然以後就算升上二等丫頭了,也管不住這些小妮子們。
春纖回來的晚,這會兒主子下人都用過了午膳,各自回房歇晌。春纖進了碧紗櫥,就見寶玉攬被大睡,晴雯歪在熏籠上,襲人側身躺在小榻上。於是笑了笑,將那包外面帶進來的糖炒栗子放到炕桌上,便進了裡間。
進去前,洽巧襲人睜開了眼睛,春纖笑著指指炕桌,又無聲的說了一句回頭再結帳的話。
裡間,黛玉正躺在床上看書,紫鵑坐在床對面的榻上做針線。見春纖進來,紫鵑沒動,黛玉卻刷的一下坐了起來。
「你還知道回來?」長相精緻的小姑娘板著個小臉,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生氣模樣,怪好玩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尋思姑娘都一年半載不曾見過我了,怕您忒想我,這才巴巴的趕了回來。」春纖晃了晃手上的糖炒栗子,皮皮的笑了,「又甜又面,可好吃了。」
「你可要點臉吧,誰想你了。」黛玉一聽這話,當場就氣炸了。若不是顧及外間睡覺的寶玉,估計早就跳起來指著春纖罵她臉皮厚了。
「姑娘既然沒想我,那你管我知不知道回來做什麼?」一邊走到桌前打開包糖炒栗子的牛皮紙,一邊不忘氣黛玉,「好啦,好啦,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心裡明白著呢。」
黛玉氣得深呼吸,春纖還不忘朝黛玉眨巴兩下眼睛,「我懂你的。」
紫鵑原還坐在小榻上做針線,自春纖進來與黛玉鬥起嘴來,她也坐不住了。
沒見說什麼,憑的逗樂。怕黛玉真的惱了,紫鵑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住溢到嘴邊的笑。
起身拿了糖炒栗子用帕子托著剝了皮,送到黛玉跟前,「姑娘快嘗嘗,看看京里的跟你們揚州的有什麼不同。」
黛玉張口,由著紫鵑餵到嘴裡,吃完一顆還堵氣的說道,「噎人的緊。」
紫鵑看一眼春纖,明顯知道這個噎人說的是人,而非栗子。
找了個由子,紫鵑又用帕子包了幾個糖炒栗子便出了碧紗櫥,將這不大的小戰場留給黛玉和春纖折騰。
「姑娘也別不識好人心。我這一上午出去可也算擔得起姑娘的思念了。」
「呸,誰思念你了。」黛玉一聽這話,氣得拿栗子砸春纖,見春纖躲了,還光著腳跑到桌前,做勢摟住所有糖炒栗子,一副不給春纖吃的刁蠻樣,「從實招來,若有隱瞞,就,就,狠狠的罰你。」至於罰什麼,黛玉還沒想到。
「好叫姑娘知道,為了姑娘我是赴湯蹈火好一頓忙,晌午飯都沒吃,便趕著回來給姑娘送信了。」
「啊?」黛玉歪頭,一臉你就胡說的神情,「越說越離譜了。」
「姑娘不是想給揚州送信?」春纖揚眉,一臉得意,「門路我都找好了,保准萬無一失。」
「真的?」黛玉聞言,喜出望外,眼神灼灼的催著春纖說下文。
於是春纖便將林之孝要送老娘和一雙兒女去江南的事撿能說的說了,又說他們過了年便出發,年前可以叫林家的女兒進來說話,細觀一回人品,看看是否可以託付。
黛玉聽了,細細琢磨了一回,然後滿頭疑惑的問春纖,「好像哪裡不太對?」
「哦,那一定是我忽悠你的姿勢不對。」
黛玉不想春纖想也不想的就給了這麼一個答案。反應過來的黛玉氣得差點要撲過去咬她。
不過當她看到春纖對她呲牙,露出那一口銀白纏花牙套時,再大的氣都消了。
『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黛玉不受控的笑出來不說,還故意對著春纖呲牙,讓她看看自己那一口整整齊齊的小白牙。
春纖見狀還想對黛玉呲牙,又因著呲牙會露出牙套而頓住。於是拉著個臉,面無表情的看著黛玉。
妹子,你這就扎心了。
跟你說,姐生起氣來可是很嚇人的。
特別不好哄的那種~
正在努力生氣的春纖正準備對黛玉來點現實zhuyi教育時,就見黛玉臉上的笑容一收,聲音輕輕的說道,「今兒奶娘來了。」
「書不見了?」見黛玉這個精氣神,春纖轉瞬間便想到了那本書。
「…嗯。」黛玉的聲音里滿滿都是失望。她其實並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
春纖卻是個沒心沒肺的,此時竟然還勸黛玉,「未嘗不是好事,若她真拿了假家書來,你再想要治她的罪,證據都是現成的。」丟銀票的事,沒憑沒據,真治了王嬤嬤的罪,人家還得說黛玉涼薄。現在有了現成的把柄,不管治罪還是拿捏人,都不愁了。
黛玉聞言沒反駁春纖的話,只扒開春纖的手,將遞到嘴邊的栗子惡狠狠的咬住。
奶凶奶凶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