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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看來, 自己才是被玩的那一個,原來他們兩人早就站在了自己對立的一邊。
他心頭怒意大盛,雙目被逼出了紅血絲,看向雲薇藝, 忽然放聲大笑幾聲,說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告訴你怎麼離開遊戲嗎?你以為你和顧言行勾搭在一起就可以戰勝我嗎?你們想得未免太容易了。」
由於極度的憤怒, 雲薇藝的黑霧也被她的情緒沾染,燃燒得更加兇猛。
而黑色的火焰透過他的皮膚灼燒入內, 眼鏡玩家只感到自己五臟六腑劇痛無比, 預感自己再這麼被燒下去, 就要活活疼死了。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想看到雲薇藝有辦法離開遊戲,於是惡狠狠咬牙道:「想知道離開遊戲的方法嗎?我來告訴你, 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殺死顧言行,殺死這個因為愛你而救你的男人!」
「只要你殺死他, 依附在他身上那些溶液藥水就會失去作用, 遊戲的屏障就會被解開。」
「對了,忘記告訴你, 那些溶液藥水並不只是可以將怪物變大, 本身就是一個遊戲加載系統。當我將藥水灌入怪物身體後, 它本身就承載著遊戲的力量,只有怪物完全消失了,才能解開封鎖,從中逃出去。」
「看到了嗎,就是這麼簡單。」
「我當然不會拿自己冒險,這一切的入口和出口都在副本boss身上,如果有任何一個玩家或NPC能夠殺得了力量如此強大的boss,那麼他自然有資格帶領大家走出去。」
「但是除你之外,任何玩家和NPC都像螻蟻一般被碾壓。」
「這裡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而我在其中游離,每天看著曾經自己的敵人自相殘殺,心裡的興奮你根本無法理解。」
「人類世界不歡迎我,我也不想離開這裡,重新回到人類世界。」
「在遊戲空間裡,我可以佯裝人類,同時又具備著怪物的力量,所以我可以活得相當自如。這是我的烏托邦,同樣也是你的。」
「但你知道嗎?只有你留在這裡,你們兩人才能不再看到彼此死去。顧言行不會殺死你,而你也不會殺死他。留作這樣一個平衡多好,而我可以繼續在其中生活。這是多贏,你懂嗎?」
「為什麼還要懷揣著必須離開的心思?放下救人情結,只要留在遊戲中,你可以享受boss的注目,我也不會再動你。這樣難道不好嗎?難道你真的要殺死曾經你相愛的人嗎?你好好考慮,我話已至此,給了你最佳的選擇。」
他說話間表情愈發扭曲,在某個時刻,雲薇藝仿佛看到了他怪物的本性。
那是極致骯髒的面容和表情,即便他是被人殘殺的怪物,也是本性如屠戮之輩一般邪惡的怪物。
他濫殺無辜,如同人類濫殺對自己並沒有危害的怪物。
可雲薇藝看著他,目光漸漸暗淡下來。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眼鏡玩家說的是真的,只能殺死boss作為離開的唯一方式,那麼她就再次失去了他。
可是顧言行救了自己那麼多次,進入副本後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本能幫助她。
自己卻如此將他反殺,的確狠不下心。
眼鏡玩家看著雲薇藝難以抉擇的猶豫模樣,激動得大笑起來:「即使你是邪神又能怎麼樣?照樣被人類可靠的感情束縛了手腳。」
「我早就說人類感情是最沒有用的東西,關鍵時刻只會拖後腿,成不了任何事。」
「當初我裝扮成人類,冒充顧言行哥哥的時候,也抱有了一定期望。」
「我以為進入了人類家庭就可以收穫同樣的溫暖。可是,我的這個好弟弟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每一世,他只要記起了關於你的那些前塵往事,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家庭,到處尋找你。」
「我不明白,難道在他心裡,我作為弟弟就完全不重要嗎,就這樣可以被隨意拋棄?」
「他不知道我曾經過著怎麼樣的日子,而在他走後,我因為難以維持人類表徵,重新回歸怪物的身體,被多少人類追殺。」
「我只能鑽進下水道,在黑暗的世界裡苟活,心裡恨透了你們這些人類。」
雲薇藝忽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眼鏡玩家,像要看透他的靈魂:「暫且不說你占用別人的靈魂,這件事本身就由貪婪的欲望驅使。」
「我只想問問,在你進入人類家庭之後,真的沒有感受過一絲溫暖嗎?如果沒有,你不會現在如此懷念他在你身邊的日子,從而而對他的離開,感到異常憤怒。」
雲薇藝灼熱的目光看向眼鏡玩家,他眼神閃躲了一下,內心承認曾經受到過顧言行作為家人的關懷,可是這一切最終都被雲薇藝破壞了。
他恨雲薇藝,同時想到雲薇藝作為邪神,曾經給予過自己溶液藥水,讓他能夠得以控制顧言行,又感到格外諷刺。
「他救了你,而你卻不停地害他,你覺不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心狠手辣的人?你剝奪了屬於我的家庭的溫暖,剝奪了這些玩家的生死,現在你要離開遊戲,就要剝奪顧言行的生命,你是何等殘忍,你才是那個該下地獄的人!」
雲薇藝沒有在意他的話,只是平靜地說道:「曾經我成為邪神,是我失去了自我意識,不受控制,無法抵擋體內邪靈的作祟,但顧言行在我死前救下我,除了出於我們之間的感情,也避免了那個世界的人們因為邪神降臨而陷入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