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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厄斯輕喃:「可沃爾泰拉也並不安全。」
陰雲罅隙間清透的浮光落在凱厄斯眉宇,造成一種脆弱的錯覺。
我看著他示弱的表情,一腔怒火無可奈何地消散了。
「你讓我怎麼辦呢?」我說,「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論你和貝拉誰出了事,我都會崩潰的。」
「我知道,」凱厄斯哀聲道:「我知道。」
緊接著他嘆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在我眼下印了一個吻。
「所以我才帶你過來。」
說話間,卡倫家族已經近在眼前。
貝拉比之前更為奪目,她站在愛德華旁邊,蒼白美麗的臉龐像殿堂里擺放的雕像,有種沉斂又高貴的氣質。
她讓我覺得有瞬間的陌生感。
我們確實太久沒見,彼此都經歷了很多事。
注意到這邊的探視,貝拉敏銳地抬起頭,在露出警惕神色前下意識對我笑了一下。
於是那縷虛幻的陌生感很快消失,我朝她揮了揮手。
凱厄斯對此頗為不滿,但他沒說什麼,阿羅在片刻間帶著守衛瞬移到了卡萊爾面前。
只有我們兩個還站在山巔。
「你不下去嗎?」我問凱厄斯。
「還不到時候。」
他觀察著周圍,像是在忌憚什麼。
真稀奇,這種形容居然會在他身上出現。
阿羅和卡萊爾無聲對峙。
愛麗絲突然往前站了一步,低聲說了什麼,然後阿羅抬起了手。
聲音太低,像隔著一層屏障,我聽不清那邊的動靜,只注意到卡倫家族蓄勢待發的嚴肅表情。
卡萊爾是堅決的素食主義者,且愛好和平,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不會主動進攻。
我擔憂的另有其事。
愛德華的能力是讀心術,這意味著他在簡的面前很難自顧,何況貝拉這個剛度過新生期不久的吸血鬼。
「你猜你的好朋友激發了什麼了不得的能力。」
凱厄斯似是知我心中所想,指著貝拉的方向說道:「防禦,或者說盾牌。所以她身邊的那小子看不透她的想法。」
這答案令我心口一懸,又很快恢復平靜。
沒什麼大不了的,阿羅喜歡滿世界搜尋能力特殊的吸血鬼,凱厄斯身為三大長老之一,得知卡倫家族的能力並非難事。
「還有一個秘密。」凱厄斯再度出聲,「阿羅從未見我在人前施展過的能力。」
我聽見阿羅笑了起來,低低的愉悅的語氣,伴隨著凱厄斯慢條斯理的話語,極不詳的預兆落在心頭,我抓住了凱厄斯的手,想阻止他說下去。
凱厄斯笑納了我的主動,無形的屏障將空間裹得密不透風。
「是轉化。」
我終於意識到並不是阿羅和卡萊爾的聲音太小,而是凱厄斯的能力將我們與外界隔離。
「你看,這就是貝拉的能力。」
他按住我欲甩開的手,深紅的瞳孔濃稠得幾乎要流淌出來。
「你猜我在預言裡看見了什麼?」
我害怕他失控,順著他問:「看到了什麼?」
凱厄斯思考了兩秒,神色突然恢復正常,轉過頭說:「什麼也沒有。」
「凱厄斯,」我加重語氣喊他的名字,「我不喜歡被戲弄。」
他的指尖纏繞著我的發,答非所問道:「安娜,如果我使用了一種能力,就意味著一周之內不能再使用其它,你要看著我下去送死嗎?」
「我沒——凱厄斯!」
身後不知何時竄出來兩頭狼人,張著血盆大口朝凱厄斯身後撲了過來。
狼人雄壯的身軀撞在障壁上,耳邊甚至能聽到令人牙酸的指甲斷裂的聲音。
凱厄斯抱著我往旁邊一退,神色終於徹底冷了下來。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後面接連不斷湧上來的狼人,終於清醒。
危險的不是貝拉和卡倫家族,而是我和凱厄斯。
為首的狼人在落地瞬間幻化成人形。
雅各布,我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真的覺得十分可笑。
無暇顧及大聲呼喚的貝拉,我在狼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他們一波又一波地朝著防禦攻擊。
如此龐大的狼群,若是凱厄斯一人,也許能全身而退,可他緊緊抓著我的手,就這樣與狼群僵持了十幾分鐘。
我看見貝拉甩開愛麗絲的手,又被愛德華攔住,我看見她臉上驚恐的表情和流不出淚的眼眶。
然後是阿羅含著譏誚的笑意,那目光落在凱厄斯身上,就像在說:「看吧,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一股濃烈的恨意與悲愴湧進了我的血管,我有一瞬間似乎聽見了狼人粗糲的喘息。
然而結界裡是聽不見聲音的,我無措地朝凱厄斯看去,他的臉上濺了鮮血,手裡剛扔掉一截狼人的殘肢。
「狼人太多了,」我發著抖擦掉凱厄斯頰邊的鮮血,「你帶著我,走不掉的。」
凱厄斯面色如常地露出淺笑,安慰我說:「別害怕。」
防禦範圍被擴大,他拉開與我的距離,叮囑我站在原地。
燦爛的金髮凌亂地披在凱厄斯肩頭。
我不太喜歡他原來的髮式,也不准他用什麼亂七八糟的定型產品,所以他就讓我在每天清晨為他梳頭,再用發扣扣起來。
發扣在剛才與狼人廝殺時掉在了地上,我不敢去撿,呆呆地凝視著凱厄斯轉過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