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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里瀰漫著陌生而熟悉的氣息,而我居然才察覺危險。
對方呼吸粗重,伴隨著查理的味道與新鮮的血腥氣。這是一隻剛從叢林捕獵完的怪物。我得出結論,害怕露出破綻,不敢輕易動作。
事後回想起來,我的動作在對方眼裡,大概如幼兒試圖反抗猛獸一樣可笑,可我當時除了警惕毫無辦法。
應付愛德華的辦法在此刻無疑顯得拙劣,我無法虛張聲勢喝退對方。而對方只是還在評估我這塊肉的價值,因此沒有立刻動手。
聰明人都知道閉嘴的妙處,當局勢不可控時,慨嘆和抱怨便顯得多餘。
那句不不合時宜的挑釁是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精心準備的銀杵也僅僅只能在對方堅硬的皮膚上留下幾道很快就會癒合的傷口。
反抗失敗,我連痛苦時即將出口的尖叫也尚未來得及,肚腹便已被撕開巨口。鮮血從裡面湧出,是混雜著人類與血族的奇特香味。
怪物欣賞了我奄奄一息時的片刻掙扎,於是我終於看清了他扭曲的面孔。猙獰的燒傷盤踞在對方左臉,頭髮深長,輪廓極具北方特色。
他是個新生兒,或許是被驅逐到此,或許是為了尋找食物,然後遇上了查理和我這個倒霉鬼。
吸血鬼挑選獵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查理去了康復中心,僥倖逃過一劫,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覺寒意逐漸開始侵蝕大腦。
怪物翻開抽屜、行李,甚至掀開床板,一無所獲後,不甘似地又擰斷了我的手臂,確認了我即將死亡這一事實,才迅速離開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5章
我得感謝他沒擰斷我的脖子,沒挖掉我的心臟,也沒有將我扔進火堆。
六個小時之後,我有了模糊的意識。血液浸透了木板,隔壁傳來腳步和言語聲。
我聽到貝拉在詢問查理的康復情況,愛德華在院子外面,同類的氣息令我作嘔。
片刻之後,說話聲停住。貝拉朝房間走來。
屋子沒有開燈,於是貝拉小心敲門,問我是不是睡了。我費力地挪了一下腦袋,現在是夜晚,大約快到十點,就算我不回應,貝拉也不會太起疑心。
令人窒息的潮濕感和冷意將我困得彈不得,相較而言,四肢的疼痛反而不算太強烈。
如我所料,貝拉沒聽見我的聲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就返回房間。除了愛德華,她對任何人都保持著界限,這是我看不慣愛德華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很愛管閒事,明明已經用吸血鬼的身份生活了百年,卻還是像心軟的人類一樣管東管西。
「你來幹什麼。」半個小時之後,愛德華從窗戶里爬了進來,偷偷摸摸的樣子在我眼裡活像個盜竊犯。
狼狽且毫無反抗之力,我語氣相當不好。
愛德華用憐憫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試探性問道:「需要我講將你扶起來麼?」
當然不需要。我閉上眼睛,不想再同他浪費口舌。我甚至想,如果他現在上來補一刀,我或許就能離開這個愚蠢的地方,可惜他沒有。
愛德華說會把我的情況告訴卡萊爾,讓我不要死得那麼快。
我太累了,天賦帶給我幾乎完美的復生能力,但我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將會十分虛弱。不能見光,不能使用暴力,人類與吸血鬼的特質一同消退,我或許無法在周一正常上學。
卡萊爾對我的情況愛莫能助。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擁有高超的人類醫術的長命鬼。
好在他能為我偽造一份病例,使我名正言順在家修養。
貝拉接連遭受了查理和我受傷的打擊,神色越發憔悴,反而有股楚楚可憐的脆弱神態。
我按照印象畫了入侵者的素描,可惜從那天過後,對方就像蒸發般憑空消失,再沒露出任何蹤跡。
卡萊爾和我如何也沒想到,這隻怪物會一路逃亡,最後自尋死路,去了沃爾圖裡的領地。
或許就是從這裡開始,我們最終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沒了我的阻礙,貝拉和愛德華的感情迅速升溫。
吸血鬼的傳說從比中世紀更早的以前就一直在流傳,貝拉如此敏感,我寧願相信她已經察覺到不妥,而不是一頭扎進了愛情的漩渦。
她對愛德華的過分迷戀令我擔憂,如果他們真心相愛,我無法真的去做拆散有情人的惡毒配角。
我看著貝拉留下的編制花環,燦爛盛開的花朵被人採擷,脫離根本,作為裝飾品消耗了短暫的生命。
貝拉與鮮花,在吸血鬼眼中並沒有太多區別。我隱隱約約猜到,或許貝拉最後會和我成為同類。
如果這本書註定走向悲劇,那麼貝拉便難以擁有更長的人生,可能在她成年,或在她青春消逝之後,她的生命便要戛然而止。
讀者總是希望故事圓滿,像童話里的王子公主,在華麗的城堡里度過餘生。
但我只看了書的一小部分和預告片,實在難以從模糊的記憶里挖掘更有價值的線索。
我在床上動彈不得四天之後,身體終於恢復知覺,可以下地走動。
貝拉來的每一次我都在沉睡,我不知道卡萊爾給了貝拉什麼樣的理由,能讓她對我的種種異常視若無睹。
十天之後,我可以在傍晚雨停時和貝拉到附近的小河邊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