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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茬沒一茬地想了很多,我窩在凱厄斯溫暖的懷裡,慢慢陷入黑沉的夢鄉。
我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事實上我後來確實做了很多夢。
聽人說做夢是睡眠質量不好的體現。
醒來之後,身旁早已沒有人影。
我怔忪地睜開眼,試圖回憶澎湃跌宕的夢境。像是徒步穿越了南極和北極,我感覺到一股深重的疲累。
海蒂在三息之後敲門進來。
她手裡托著精緻的小玻璃瓶,裡面裝著熟悉的液體。
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開口問:「凱厄斯呢?」
我的聲音不知怎的,像是被沙礫碾磨過,有種粗糲的質感。
「他有事出去了。」
海蒂在我一步遠的地方站定,面無異色地讓我喝下玻璃瓶里的東西。
一般來說,為了保證鮮血的純潔性,取血的人會親自參與每一個環節,直到鮮血被送到飲用者手上。海蒂很久不為我操心這一項日常,昨晚我又吸食了凱厄斯的鮮血,那麼這裡面的血液來自於誰,我和她都是心知肚明。
完全轉化的血族,體內的鮮血幾乎等同於力量,我以為昨晚只是意外,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盯著這小小的玻璃瓶良久,直到海蒂開始催促。
鮮血在三個小時內沒有被飲用,效果和味道就會大打折扣。海蒂想必是得了命令,要親眼看著我把它喝完。
我接過巴掌大小的玻璃瓶,不容拒絕地對海蒂說:「我會喝的,你先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27章
今天沒有醫生過來,我終於喝到了心心念念的白粥配榨菜。過了太久,味道和以前已經有了太大的差別,我口裡發澀,因此嘗到了苦味。
玻璃瓶里的東西已經被我一飲而盡。
畢竟是相當珍貴的東西,沒必要過分糾結是從哪個人或者吸血鬼身上得來。
早餐過後,我帶著海蒂出了門。
鎮上有名人文化館,前兩年剛翻修過。黃色壁燈照著微灰的牆漆,帶來一種年代久遠的歷史感。
小時候,母親喜歡帶我來這個地方,往返的途中就講那些名人故事。我在一篇熟悉的事跡介紹前駐足。
我和海蒂的身高與長相和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參觀的其他人不時朝這裡投來目光。
「你喜歡這些?」
海蒂看不懂展框裡的繁體字,目光在上面和我之間來回掃視,語氣裡帶了點訝異。
「一點點。」我說,並不是真的有多喜歡,更多的是一種懷念。
我來這裡是帶著告別的心思,該珍藏的東西,若是反覆拿到檯面上提及,就會蒙上虛假的陰影。
就像我不願意在凱厄斯面前說起貝拉。
「給我拍張照吧。」出了文化館,我對海蒂說,「留個紀念。」
以後大概不會來了。或者等我再來的時候,這個場館也許早被遷移。
人生無常,世易時移,滄海桑田,時間會不停地往前走,如此堅定、毫不轉移。
海蒂速度很快,她在長久的生命里學會了無數種技能,攝影是其中傑出的一項。
「過兩天洗好了再給你。」海蒂舉著相機,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她自然的態度讓我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恍惚感,仿佛我還是一個普通的即將成年的高中生,對面站著我的好朋友,我們正為一次簡單的出行而感到快樂。
之後我們去逛了街角的小吃店、農貿市場、地下街,走了小巷,還坐了小船遊河。
熙攘的人群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放鬆。
下船的時候,旁邊的青石板上有浣洗衣物的年輕女性,剛好抬起頭來,揚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愣愣地回了一個笑。
這時凱厄斯正站在前岸的橋上。
我側過臉去看他,一陣風襲來,凱厄斯藏在帽子後面的髮絲便被捲起細微的弧度。
他不知何時把頭髮染成了黑色,穿著墜到腳踝處的長風衣,高挑的身形站在那裡像正在拍海報的模特。
凱厄斯雙手插兜,遠遠地看著我。
我有些失神,忘了自己半隻腳還踏在烏篷船上,海蒂也沒有說話,知道船家催促。
「趕緊走啦小姑娘,別讓男朋友等太久了嘞。」
我被這番話說紅了臉,趕緊收回了腳,給船家道歉。
「他不是...」
話說到一半,還沒來得及解釋,船家已經利落地劃著名船盪開了很遠。
我發誓那一刻我聽見了凱厄斯的笑聲。
笑笑笑,不就是誤會麼,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我兩步並作一步,繞過成排的常青喬木,將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擋在了樹後面。
海蒂對我幼稚的行徑不做評價,只是盡職盡責地跟著我。
我們七拐八拐,最後不知道到了哪裡,手裡的地圖徹底變成廢紙。
原諒我即使換了一個身體,輕微的路痴屬性也還是沒變。
我為難地看著海蒂,對方美麗的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
「我們可能迷路了。」
海蒂點頭:「我知道,」她指著旁邊的一塊石頭,「這是我們第四次經過。」
「真的很抱歉。」
「你太客氣了,安娜。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你現在並沒有出任何微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