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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展眉的動作,蘇安寧走近,用桌上擱置的玉如意輕輕敲了一下她的手,又笑著說:「別掙扎了姐姐,那軟身散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放倒一個大漢都沒問題,你功夫再好又能如何,如今還不是為魚肉,刀俎在我手中呢。」
話音未落,蘇安寧突然變了神情,似是要將多年以來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也似是覺得展眉此刻再也沒有反手之力,她突然將玉如意丟到一邊,拿起妝奩里的金簪就扎向展眉的手臂,猝不及防之下,展眉來不及閃躲硬生生挨了這一下,卻也趁勢往一側一滾,受傷的手臂掀掉蓋頭,另一隻手作手刀狠狠砍向蘇安寧的後頸。
蘇安寧暈過去了。
展眉站起身,扶著桌子喘著粗氣來緩解用力過猛帶來的眼前發黑,同時腦海里回想剛剛聽到的屋外的腳步聲,判斷著方向。
確定了路線,展眉正要轉身從後窗離開,卻不想此刻原本應當暈倒在床上的蘇安寧突然暴起用力從背後將她緊緊箍住,同時大聲喊叫試圖吸引門外人的注意。
展眉一驚,暗恨自己沒有補一拳的同時趕忙後踢掙脫了束縛,注意到屋外沒有注意到後鬆了一口氣,再補給蘇安寧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就想趕緊離開。
偏偏身後的人不依不饒。
蘇安寧並不會武功,但此時展眉已在掙脫的時候花了大半的力氣,反而被她糾纏住,一時無法脫身。
眼看就要被僕人們發覺,蘇安寧情急之下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向展眉衝來,而此時展眉剛剛站穩,一個晃神間,只聽「噗嗤」一聲,髮簪就沒入展眉的腹部了。
突如其來的疼痛反而緩解了軟身散的效果,展眉再次抬腿將蘇安寧踹翻在地,緊接著強忍疼痛咬牙拔出腹部的髮簪,趁著她還躺倒在地,趕忙用膝蓋頂住,對準她的脖頸就是狠狠一刺。
鮮血自纖細的脖頸噴涌而出,濺到展眉的臉上。
有幾滴鮮血濺到展眉的眼裡,她的眼裡一片猩紅,看任何東西都是刺眼的紅。
展眉捂住蘇安寧的口鼻,沒讓她發出一點聲響,直到感受著蘇安寧真正的沒了呼吸,才鬆開手把她丟在地上。
原來精緻小巧的髮簪也能用來殺人,原來即使是壞人血也是熱的。
展眉有些難過又有些解脫,第一次殺人,竟然是個年紀仿佛的女孩子。展眉抹了一把臉,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淚流滿面。眼淚混雜著鮮血一起流下,顯得她的臉有些可怖。但屋外已經起了騷動,此地不宜久留,展眉拿下牆上的匕首,從後窗跑了出去。
***
身上火紅的嫁衣實在刺眼,但身後腳步聲漸近漸急,展眉此刻也顧不上換掉,只得拖著繁複的衣衫瘋狂奔跑。
「抓住她!」
輕功已失,傷口還在流血,展眉聽著身後的喊叫聲,不得不努力忽略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沖向半開的後門。
「看你往哪兒跑!」後門突然出現兩個彪形大漢左右夾擊,展眉見狀,並沒有放慢速度,借著全身的力氣狠狠撞向左邊那人,同時握緊手中匕首划過他的小腹,為自己衝出一道缺口。
來不及思索,衝出院子後看到門口拴在木樁上的馬,展眉本能抬手,割斷韁繩。
匆忙之中翻身上馬,展眉根本沒有坐穩,只得整個身子緊貼住馬背,雙腿夾緊馬腹,攥緊斷了的韁繩就沖了出去,將追她的人遠遠甩在身後。
終於能鬆口氣,展眉伏在顛簸的馬背上默默流淚,任由淚水打濕馬棕黃的鬢毛。
短短几刻鐘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保命都來不及,根本沒有時間悲傷。
馬兒一連竄出去十幾里,但展眉知道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絲毫不敢停下,可這匹馬實在不是什麼寶馬,短短路程竟已顯露疲態。
展眉心裡焦急萬分,靠近馬的耳邊半帶哀求低聲喃喃:「你可要爭氣啊……」
身後馬蹄聲漸近,展眉環顧四周,這條小路卻無一處可以藏身,只能咬牙繼續前行。
「嗖!」
展眉略一偏頭,一支白色羽箭自耳邊划過,頭上繁重的鳳冠早被她丟在半路上,那支箭劃破了她的髮帶,帶起沒了束縛隨意傾瀉的髮絲。
「住手!誰允許你射箭的!城主大人說過,抓活的!」
身後「啪」的一聲,似乎是有人的手被打了一下,伴隨著話語傳入展眉的耳朵。略一思忖,展眉心知這樣下去只有被包圍的份,還不如下馬賭一把,就賭他們不敢要她的命,就賭他們功夫招式不如自己。
借著小路拐彎的勢,展眉跳下馬,用力拍了一下馬兒,任它吃痛遠行。
「吁——」
「可算是不跑了,小丫頭性子還挺野。都給我記住了,抓活的。」
身後傳來下馬的聲音,展眉看著沒了身影的馬兒,深呼了一口氣,回身將匕首背在身後,安靜看著他們漸漸走近。
「沒想到這麼費勁。」為首的大漢「啐」了一口唾沫,怒瞪著展眉。
展眉沒有搭理,只在心中默默計算,三步、兩步、一步——就是現在!
展眉突然爆發,後蹬借力,以身為劍,將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大漢的身體,同時趁其不備快速轉身,抽出了大漢腰間的長劍。
「大哥!」
「沒事兒吧?」
「大哥!」
「大哥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