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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憑藉自己的力量戰鬥。
他不想今後依靠於他人,那樣只會永遠停在原地,永遠也走不出困境。
……
「所以說,那個快攻不需要加入你的意識!!」
影山飛雄的聲音也前所未有的激烈。
他想保持原樣,不去更改早已基本成型的體系。
嶄新的嘗試正如日向翔陽剛才表現的成果,只有失敗等著他們。
……
真的是,聽不下去了。
白鷺握緊了體育館的大門,邁出去一步的腳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她將肩膀上的書包扔到地上,心臟無比劇烈得再次咚、咚跳動起來,踩在地板上的腳步仿佛冰冷的利器,劃破了周圍凝滯的空氣,一步步來到兩個少年的面前。
比賽前沾沾自喜的愜意,得知等級相同時下意識捏了一把汗的緊張、儘管如此還是堅信著可以通關的盲目自信……
以及眼睜睜看著任務失敗時前所未有的失控,全部在腦海里上演。
回過神來,怪人快攻可以被徹底看穿了。
完全不怕誤傷地穿插進去,少女面無表情地將兩個人強硬分開,直接用力揪住了影山飛雄的衣領。
她本該輕柔的好聽聲音也極為冷冽——
「那個特攻,我只看到了你的獨.裁。」
「…哈?!」
影山飛雄被揪住衣領的時候還在震驚,聽到後面這句話,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我先前就跟你說過吧,你的托球完全扼殺了翔陽的成長。」
白鷺完全不想顧及這傢伙的心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的衝動,只是無法抑制住心情地緊盯著他:「翔陽的最高打擊點是你計算、什麼時候把球扣出去是你計算,扣球的方向還是你計算,到頭來翔陽只負責單純的助跑和起跳就行了。」
「請問,你是一個人在打排球嗎?」
「鷺…鷺鷺……」
突然被拽開,隨著慣性跌坐到地上的日向翔陽爬起來,他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敢輕易上前。
「青葉最後那個球,但凡翔陽加入自己的意識,他就能睜開眼睛臨時改成攔網出界。」
影山飛雄咬緊了牙,他動了動手指,本就兇悍的紺青色雙眸如同釘子一樣釘在少女身上:「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了吧?」
「就是因為他做不到我才會傳這樣的快攻,他現在想要改變也只是擾亂隊伍的平衡!」
「我會全程托給他一個不會被攔網的球,也能發揮出那傢伙最大的實力——」
「你這根本不是發揮隊員100%的實力!」
白鷺直接聽不下去地打斷了對方,她的身體沒有痛感,但是心臟卻快要吐出來一樣狂跳。
不想顧及折磨人的破好感,不想顧及人與人之間的基本禮貌,任務失敗這件事幾乎將她的耐心耗光:「你和及川學長完全相反,這是在最大的扼殺隊員的實力!」
……
最後這句話落下,整片空曠的體育館立即陷入了沉寂。
「…哈?!!」
影山飛雄像是被踩中了地雷,那張英俊冷酷的面孔前所未有地暴起了明顯的青筋,他同樣上前,相對應地揪住了少女的領口:「你說什麼!?」
「我說你依舊保持著獨.裁,像球場上武斷的王者!」
「那你呢!?」
黑髮男生的表情幾乎猙獰到無法控制:「你到底在焦躁什麼!?!」
……
焦躁。
這個詞被少年撕裂般的聲音吼出來,也令白鷺的手一抖,莫名懈掉了手中的力氣。
她表情驚愣地瞪大眼睛,剛才所有的衝動在這一瞬間全部凝滯,並隨著心中的呆滯土崩瓦解。
原來如此。
先前還莫名激動起來,厭煩的、痛苦的、折磨的……聽他們吵到最後卻控制不住的情緒,終於得到了詮釋。
說白了,她只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而已。
暈倒前不斷質問著為什麼是自己的心酸,希望且付出的努力被全部粉碎的絕望,自信滿滿卻淪落失敗的羞恥,這些其實早就促使她的情緒時刻遊走在爆發的邊緣。
而白鷺現在,十分卑鄙的發泄到了原本沒有錯、同樣因為比賽輸掉而悔恨的影山身上。
……
她在幹什麼?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
這麼明目張胆地泄憤、發瘋,面對的還是這一群不知情被自己攻略的無辜少年們。
簡直……是一個無比糟糕的大爛人。
「啪嗒。」
一滴眼淚控制不住地順著眼眶流淌出來,輕輕地掉落到地上。
不同於很久很久之前,戲耍影山假裝哭泣的那一次,白鷺這次是真的神情灰暗的、任由高挑的黑髮少年揪住自己的衣領,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無聲的眼淚順著漂亮的臉頰不斷流淌。
是在為她的卑鄙而哭泣。
也是因為任務失敗、終於找到了宣洩口而哭泣。
「你……」
影山飛雄剛才那副十分激動的動作也呆住了,紺青色的瞳孔微縮,蔓延到脖子上的紅色在慢慢褪去。
少女淺梨色的零碎劉海低垂下來,表情灰暗到甚至透出了幾分絕望,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她落淚的臉頰,影山的腦子沒由來的平息了全部怒火,愣愣地鬆懈了手中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