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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突然收到同伴的死訊,親眼見證對方的死亡難道不是更好嗎?」
安室透從喉嚨里發出聲氣音。
他好像在笑,一雙灰紫色的眼睛卻顯得冷峻又危險:「如果對方是你哥哥也一樣?」
「你在說夏利還是麥考夫?」歐洛絲歪了下腦袋,「麥考夫是比較聰明的那個,稍稍提示他自己就能得到答案,正是因為這樣,他把夏利保護得太好了。」
「但我並不認為夏利需要保護,這是他自己的路,他想要成
為一位偉大的偵探,他就得自己走。」
歐洛絲的身上沒有溫度。
這種溫度不是指生理上的,而是指精神上的。
安室透忽然意識到,歐洛絲似乎把她自己當做了一個旁觀者。
「那你呢,歐洛絲?」沉默片刻,安室透開口問道。
歐洛絲皺了下眉:「我?」
「你的哥哥也在保護你,你明明知道這點。」
「當然。」歐洛絲想起自己在謝林福特做的實驗,「麥考夫的缺點很明顯,他願意為了所謂的家人付出生命,可我並不真的希望他去送死。」
「他好像並不明白,那並不是什麼無私。無能的傢伙們總是心甘情願地為了理想奉上全部,那對於活下來的人是道枷鎖——前提是那些人有良心的話。」
當初那棟公寓裡的倖存者有多少人記得萩原研二的名字?未來遊樂園裡的倖存者又有多少會記得松田陣平的名字?
答案是「zero」。
安室透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點。
【你甘心嗎?】
腦子裡的聲音這樣問他。
【默默無聞地死去,你真的甘心嗎?】
【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名字,他們甚至不被允許替你舉辦葬禮。你的骨灰會被埋在一座偏僻的寺廟,前來參拜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你的靈魂就此困於原地,在這喧鬧的,娛樂至上的世界裡,人們在你的忌日裡放起了煙花】
安室透想到這裡,突然釋然地笑了。
「我也說過了,歐洛絲。」
「我不是因為這個才當警察的。」
【「如果你們懷抱著榮譽和使命感,以及保護好這個國家人民的決心的話[1],就應該不受其任何約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懼,不為任何人所憎惡,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職務[2]。」】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以上,是畢業生代表,降谷零」】
「……」
「是嗎。」空氣里傳來一聲低喃,歐洛絲眨眨眼睛,沒過幾秒收回了視線,「你的回答比想像中的無趣,這還是我第一次賭輸。」
「你和他打了賭嗎?」
[諸伏景光]的名字沒被說出口,但安室透卻瞭然地抬起眼。
「嗯。」歐洛絲含糊地應了聲。
砰——
一聲槍響劃破了天際。
歐洛絲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她手中的槍冒著輕煙,子彈穿過人群,準確地射中了人群中的一個男人的眉心。
啪嗒。
血液和男人手中的遙控器一起落了下來。
犯人臨死前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震驚的警察不約而同地投過目光,人群中有幾個不怕死的傢伙拿出手機準備拍照。
歐洛絲並不介意自己的長相曝光,但在那之前,安室透已經多此一舉地用外套罩住了她的腦袋。
「這是第二次了,歐洛絲。」
安室透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
「你還是趁早放棄為好。」
「不管幾次,我都不會崩潰地大叫的。」
第25章
「無罪釋放?!」
談話室里, 佐藤美和子氣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的力道很大,身上的氣勢嚇了對面可憐的風見裕也一跳。
「開什麼玩笑!除去非法持槍,她那可是當街殺人!」
又一次來到警局, 歐洛絲甚至還能輕車熟路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幾名普通的警員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阻止她還是跟在她後面跑。
「所以我都說過了, 她的身份是特殊的。這是上面的命令,佐藤警官,有異議的話你可以上……餵, 等等, 你在做什麼?」風見裕也的眼鏡剛推到一半,領子就被佐藤美和子揪住。
「她?」佐藤美和子冷笑一聲, 「怎麼, 連名字都不能說嗎?」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按規定來說, 這也是機密。」
雖然歐洛絲自己大概一點也不在乎。
談話室里的氣氛緊張到佐藤美和子隨時可能給風見一拳,而始作俑者坐在門外,開始平靜地往自己的紅茶中加牛奶。
「我以為你討厭喝牛奶。」身上的陽光被影子遮蔽, 穿著制服的萩原研二站在歐洛絲背後,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遠處談話室里的松田陣平和安室透。
「福爾摩斯。」萩原研二念出她的名字,「對吧?」
陰影之下, 歐洛絲微微側過頭。她的半張臉被陽光映亮,冰藍色的虹膜在攪拌的塵埃中顯得剔透。
萩原研二摸了摸趴在一旁的金毛的腦袋:「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登的GG。」
[夏利]眯起眼, 百無聊賴地晃了晃尾巴。
歐洛絲就這麼盯著他看了會。
[外套腰後的褶皺→配槍, 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