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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吐我身上的話我就給你一拳。」松田陣平抬眉,在這方面顯得冷酷無情。
「聽到了嗎?萩原警官。」歐洛絲輕笑,「你現在是我送他進監獄的人證了。」
「和我有什麼關係。」不等萩原研二回答,松田陣平慢悠悠地現學現賣,「我現在不是叫那什麼琴酒嗎?」
青年說得自然,一副完全不知道這將意味著他幾年的刑期會延續到正無窮的樣子。
但松田陣平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因為某個名叫zero的惱人傢伙不想讓他參與進這件事裡,所以他才選擇了裝傻而已。
從二
十二歲警校畢業到現在,松田陣平本以為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相聚,結果一眨眼,一個接一個的就消失不見了,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被允許提起。
紐帶……嗎。
想到這裡,松田陣平側過臉去看向身邊的少女。
歐洛絲思考的時候很安靜,她低垂著眼時鼻樑上灑下碎發的陰影,身影纖薄瘦弱,叫人完全想像不出她在人群中一槍奪走別人性命的樣子。
多奇怪啊。
松田陣平想起槍響的那瞬間,從摩天輪上往下看的場景。
人們喜歡聰明過頭的動物,卻不喜歡聰明過頭的同類。
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存在,在喪失利用價值後又能存活多久呢。
第27章 (捉蟲)
找出人質的時間只有三分鐘, 這在這艘有一千名遊客的[紅寶石號]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歐洛絲靠在甲板角落的欄杆旁,似乎並不緊張。
有什麼東西被漏掉了。
僅僅是觀看了手機上的監控畫面五秒,歐洛絲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如何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轉移一個小孩子, 這是解決整起案件最關鍵的一點。
行李箱,樂器盒,甚至是交易用的大型手提箱……
為什麼找不到?
[我提醒過你,歐洛絲]
腦中的那個聲音異常平靜地說道。
[所謂的人際交往只會影響你思考的速度]
歐洛絲笑了聲。
她的笑聲輕柔和緩,聽起來卻極富危險的氣息。
——那你又是什麼呢?
兩分十七秒。
倒計時的數字在不斷變化, 沒得到想像中的回覆,歐洛絲的瞳仁移向眼尾,餘光瞥見一張熟悉的臉。
她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反而心情愉悅地打了個招呼。
「你應該先去關心下你的小寵物。」
「John讓我轉告你給他換個稱呼。」
「現在開始流行關心起別人的感受了?」
「這似乎已經流行了很久, 雖然除了浪費時間外毫無用處。」
「哦。」歐洛絲轉過身,她發出了個驚喜的語氣詞,直視著夏洛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需要我誇誇你有進步嗎?」
一分三十二秒。
歐洛絲浪費時間的行為無異於自殺, 夏洛克看了眼被她以「呼吸影響到思考」趕到對面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手機的監控畫面早已關閉, 取而代之的是[岡本陽太]被綁架的那天房間裡的照片。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歐洛絲對著面前的夏洛克說。
她的口吻不容置喙, 帶了些咄咄逼人的命令意味, 這令夏洛克不禁聯想到他們在謝林福特見面的時候。
【「優美?」】
【「音樂, 你的演奏。」】
【「我從不知道它們是否優美。」】歐洛絲當時這樣無所謂道, 【「我只知道它們是否正確。」】[1]
【「看著這把小提琴,夏洛克。」】
歐洛絲銳利的視線刺進他的眼底, 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打翻的飲料→兩串不同的腳印→出入房間的有兩個人→受害者和兇手?]
在這一瞬間, 平面的照片變成了三維的建築。夏洛克向來擅長將腦子裡的犯罪現場搬到現實, 他就站在那個凌亂的房間的中央, 冷靜地掃過每一個角落。
[從步距可以推測出對方的身高]
[所以歐洛絲注意到了什麼?]
夏洛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動了動。
[落在地上的書籍→《格林童話》(第一版)(約一百頁)→沒有翻動的痕跡→從書架的空格推測在第三排→受害者伸手能夠到的地方]
[拖到地上的被褥→受害人被挾持時正在睡覺→摔在地上的腦中停在六點零五分→矛盾點→提前布置的現場]
[……]
伴隨著宴會廳里最後一聲槍響的結束,夏洛克終於鬆開了合攏的雙手。
「這齣綁架案一開始就不成立。」
當約翰華生心有餘悸地從門內走出時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他產生了些迷茫,正想上前,卻看見歐洛絲唇角擴大的弧度。
「Go on。」她滿意地抬起眼,緩緩吐出這兩個單
詞。
五十六秒。
生死的倒計時成了一場推理的博弈。
歐洛絲分明早就知道答案,她之所以不說出來,只是單純地在享受著身為主導者的樂趣而已。
為了這一刻,她甚至連腦子裡的那個與她密不可分的聲音都騙過了。
「腳印。」夏洛克說著,隨手將手機扔到了走過來的約翰華生手中,「假設這是一起綁架案,最開始就應該只有一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