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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舟車勞頓,還是先用膳沐浴吧。」夜楓說著,就要離開,絕口不提賀連璧。
祝秋一下子緊張起來。在夜楓離開經過她時,她一把抓住了夜楓的胳臂,問她:「她怎麼了?」
這一抓,祝秋很顯然沒有控制好自己,夜楓一下子感覺渾身無力,似乎內力在流失。她腳下不穩,晃了一晃。祝秋見狀,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收回了手,把手藏在袖子裡。
夜楓奇怪地看了看祝秋,她覺得有哪裡不對,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便只當自己是因為這幾日太過勞累,才會這樣虛弱。於是,夜楓只是看了祝秋一眼,便一言不發地出去了,還把門帶上了。
祝秋十分無奈,她見不到賀連璧,憂心忡忡。她環顧四周,卻在屏風後正對著床的牆上,看見了自己的畫像。
她這才確定這是賀連璧的房間。
賀連璧的房間不算小,但因為擺滿了各式兵器,倒顯得有些逼仄了。祝秋有些累了,她看見夜楓早就在屋子裡給她備好了沐浴的東西,索性先解了衣服,進了浴桶。她沒來由地放鬆下來,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賀連璧不會傷害自己,所以她才這樣大膽。
她的頭輕輕靠在桶邊,閉了眼,不住地想著賀連璧,幻想著二人重逢時的樣子。她又擔憂起賀連璧來,從她來到賀蘭山,所見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她,賀連璧遇到麻煩了……而且是個大麻煩,不然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迎她的。
忽然,門一響,祝秋連忙回首去看。那熟悉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祝秋回頭看去,只見雙眼通紅的賀連璧已然來到了自己面前,正痴痴地望著自己。她的身上有點點血跡,她的眼裡有重逢的欣喜,卻也有著沒來由的悲痛……祝秋看不透那悲痛的來源,但她卻感受到了賀連璧內心的痛苦和疲憊。
「阿賀……」看到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祝秋終於鬆了一口氣。她不由得輕輕喚了一聲,擠出了一個笑容,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如今正在沐浴,這般出現在她面前實在是沒有重逢的氛圍。可她如今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她注意到她的小姑娘如今心情不佳,急需她的撫慰。
果然,下一秒,賀連璧便突然踢掉鞋子,不管不顧地跳進了浴桶,鑽進她懷裡,埋首在她的項頸之間。她一句話也不說,似是哽咽難言,只是緊緊地擁著祝秋,好像生怕失去她一樣。
祝秋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到回過神來後卻是動也不敢動,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無意間吸走了這小姑娘的內力。她可捨不得讓她白白損失那麼多內力。
「阿賀,怎麼了?」祝秋柔聲問著。
賀連璧一言不發,只是緊緊抱著她。
「阿賀,我在這裡,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祝秋又道。可她感覺到賀連璧似乎不太老實了。她輕輕在她項頸之間蹭著、吻著,弄得她酥酥麻麻的。
「阿賀……」
「姐姐,」賀連璧猛然抬首,看向祝秋,眼裡淚光點點,「你為什麼不抱我?難道你也不在意我嗎?」
祝秋定定地看著賀連璧,一時心軟果然起了想要抱住她的心,可她最後還是怕傷了她。於是,她輕輕搖了搖頭,十分認真地柔聲道:「我在意你,我自然在意你,只是……」話還沒說完,她所有的話便都堵在了喉嚨里,因為賀連璧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就像一隻受傷了的小獸,不安地索取著溫暖。
「姐姐,我想你,我只有你了。」她顫聲道。
祝秋心中一動,再也拒絕不了她了,只得任著她胡來。
屋內一時只有水聲和喘息聲。良久,又有一聲女子的驚呼,和床被摩擦的悉悉索索之聲。祝秋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微微喘著氣。賀連璧伏在她身側,緊緊抱著她,無聲地落淚。
祝秋好容易才喘勻了氣,轉頭看向了身邊這個小姑娘。她的變化著實有些大,美艷動人的外表下此刻不再是那天真爛漫的心,取而代之的是那破碎的絕望與被遺棄的孤傷。
她的阿賀,不知發生了什麼,如今竟脆弱不堪……不然她不會那樣急切地渴求她的溫柔。祝秋明白這一點。
「阿賀,你怎麼了?」祝秋轉過身去,輕聲問著。
然而賀連璧一言不發,只是睜著那水靈靈的眼睛望著祝秋。她看得極其認真,仿佛要把祝秋的容顏刻在自己的眼睛上,眼裡只有她。
祝秋輕輕嘆了口氣,知道賀連璧此刻心情不佳,只得另闢蹊徑,便故意打趣著問:「你費盡心思,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好不容易把我捉來,卻只是為了讓我陪你睡覺?」
賀連璧聽了這話,眼裡總算出現了別的什麼,不再是一派的悲痛感傷了。她似乎是驚異於祝秋會說出這樣的話,難得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又垂下眼,偎在她肩頭,輕聲反問:「不可以嗎?」
「不可以,」祝秋說著,小心地為她理著鬢邊碎發,動作輕柔極了,「你讓我一天之內損失三十萬兩白銀,這筆帳還沒還呢。」
「哦,那怎麼還?」賀連璧問。
祝秋看向了賀連璧腰間的疤痕,那是祝緯弄傷的。她想伸手摸一摸,可她卻不敢輕易伸手。她又仔仔細細把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只見她身上又添了許多新傷,一看便知是最近留下的,有的傷口看起來竟像沒有處理過一樣。祝秋心疼不已,道了一句:「只要你平安開心,便算是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