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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老者又嘆了口氣,道:「若不是可憐那七個跟了我許多年的孩子,我今次必不能放過你二人。」說著,老者沖祝秋招了招手,又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那七個徒兒,你可要盡心為他們醫治,不得耍花招。若要耍花招,你二人便休想走出我這山莊了。」
「晚輩遵命。」祝秋微微頷首,看起來恭順的很。說罷,她起身便要離開。
看祝秋要走,賀連璧不放心地扯了扯祝秋的袖子,擔憂地看著她。祝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你放心吧,你在這裡好好養傷,我不會有事的。」又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道:「下次,不許為了我這樣了。」
「為什麼?」賀連璧十分疑惑。
四目相對,祝秋輕輕嘆了口氣,苦笑一聲:「因為……我不值得啊。」說罷,她便站了起來,跟著老者出門去了。
賀連璧一愣,看著祝秋遠去的身影,又低下頭來,無奈地笑了:「你值得啊……」
那夜,她看到老者把祝秋扛在肩頭,她一下子就慌了。她害怕失去她,她不能失去她,縱使她在立場上是她的敵人……心中朦朧的感情在那一刻爆發出來,她心甘情願為她去拼命。
因為她值得。
「娘若是知道我為了祝家的姑娘去拼命,一定會把我往死里打的。」賀連璧心想著,竟又一笑。
可不知為何,近來賀連璧總覺得,祝秋有哪裡不對勁。初相識時,祝秋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溫柔端莊的模樣,偶爾,哦不,經常會用她那純良的外表來做一些捉弄她的事。可這幾日,祝秋雖一樣的溫柔嫻雅,可賀連璧總覺得,祝秋眼裡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還有幾分苦澀。
賀連璧知道,三門中關係錯綜複雜,不比暗影派來的爽快。祝秋從小便生活在這人心紛雜之地,難免受了許多委屈,有苦說不出。可近日祝秋的表現卻不僅僅是有苦說不出,倒更像是掙扎著、彷徨著,還帶著幾分自厭自棄的悲涼。
「你說你不值得,如果你不值得,還有誰會值得呢?」賀連璧心想,「我從小到大,見過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說來可笑,這是實話。她作為暗影派的少主,平生遇見的最好的人的確是祝秋。暗影派中,賀無名瘋癲殘忍,暗影門人任性狠辣,她的確沒見過什麼好人。
那夜,老者說,她不是在刀光劍影里長大的,便是嗅著血腥味長大的……雖然賀連璧很不願意承認,但的確如此。
想著,賀連璧又嘆了口氣,強撐著身子下了床。她來到窗前,推開窗子向外看去。想那些事情有什麼用呢?如今之計,還是想想,若那老頭子又變了卦,她該怎麼帶著祝秋逃出去吧!
畢竟,祝秋不會武,在這刀光劍影的江湖,實在是危險。
「不過,我可以保護你,」賀連璧心想著,不禁有幾分驕傲和滿足,「我可不是那種小孩子。」
第15章 灰鳩
許是因為知道了賀連璧中了毒,不能催動內力的緣故,那灰袍老者並沒有對她多加看管,任由著她在莊園內亂逛。
不過說起來,就算灰袍老者想要找人看著她,怕也是有心無力。七個徒兒身受重傷,自身難保,他一個老頭分身乏術,也只好由著賀連璧去了。
賀連璧把這莊園逛了一圈,發現這莊園還真的只是一個尋常的莊園,沒有暗道,也沒有什麼任何可以和江湖聯繫起來的東西。只是在園子裡放著幾把彎刀和幾個木樁,能隱約看出這是習武之人所住之地。
賀連璧曾以為那七個灰袍人應當長於布陣,卻沒想到在那日交手,對方的舉動完全否定了她這個想法。七個灰袍人全部都在各打各的,配合得著實不行,就別提陣法了……這也是賀連璧能輕而易舉攻破他們的原因。那灰袍老者似乎值得一戰,只是他卻根本沒怎麼出手,賀連璧所記得的只是他的輕功而已。
那輕功,看起來和暗影派的輕功著實相似。
「那老頭子很有可能和我暗影派有些淵源,只是我未曾聽說過罷了。他還一直問我師從何人,想必也有這個緣故。待我回到賀蘭山,問問娘就知道了。」賀連璧心想著,便溜到了祝秋所在的地方。
祝秋正在給那七個灰袍人治傷。賀連璧從窗戶看過去,只見七人肩頭都血淋淋的,著實可怖。那七人面露痛楚,卻依舊一言不發,有的張了張嘴,但一點聲音都沒有。賀連璧登時頓悟:哦,啞巴。
祝秋倒是從容淡然,細心又體貼地盡醫者之責。只是這傷實在難以下手,祝秋明顯面有疲憊之色。賀連璧看著,不禁心中暗道:「早知道當時就不下那樣重的手了,她如今醫治起來也能輕鬆些。」
正想著,一張滿是皺紋和刀疤,一看就是歷經滄桑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嚇了一跳,當即喊出聲來:「老頭子你做什麼!」
老者微微一笑:「你這丫頭,好沒禮貌,我還想問問你要做什麼。」
屋內的祝秋聽到了外邊的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略有些嚴肅地囑咐著她:「阿賀,莫要貪玩,回屋養傷去吧。」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祝秋,又打量了一遍賀連璧,眯了眯眼睛:「祝姑娘,你在此醫治我這七個徒兒,我替你把這不省心的丫頭送回去。」
祝秋有些擔憂地看了看賀連璧,卻見賀連璧苦笑著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可那老者似乎態度堅決,祝秋只得嘆了口氣,妥協了:「有勞前輩了。」又道:「前輩,這丫頭散漫慣了,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前輩不要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