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金堂主,毒針傷人,怕是不光彩吧。」陳九落了地,回頭看了一眼挾持著吳文巽的暗影門人,又抬頭望著金蒼,壓著怒氣,但仍保持著微笑,問著。
「暗影門人不求行事光彩,但求得償所願,」金蒼說著,冷笑一聲,又高聲喊道,「木家老兒,何不出來一敘?你的外孫和外孫女如今可都在我手上,用這些嘍囉便想把我打發了嗎?」
話音剛落,便聽見人群中傳來了那個蒼老的聲音:「金堂主,對孩子們下手,勝之不武啊。」
賀連璧回頭看去,只見木暉正扶著木過人群朝這邊走來。木清撐著拐杖,讓人很懷疑他一把年紀了還能不能打。
「木老爺子,當日你外孫女遇賊,你派人過來質問我暗影。我暗影既擔了這虛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說著,金蒼扼著祝秋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嚇得賀連璧險些叫出聲來,「木老爺子,你的外孫女還有外孫,你選一個吧。」
「選?」木清的聲音登時冷了下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可怎麼選?
賀連璧知道祝秋不會武藝,如今在金蒼手裡更是極其危險。她恨不得立馬站出來公開自己的身份,命令金蒼停手。可祝秋說過,若真被坐實了她在三門手中,那一定會引起不少紛爭的!
「老爺子,既然你不選,那我就幫你選了,」金蒼高聲笑著,側頭看了看祝秋,又笑道,「你這外孫女倒是美貌,老爺子,不如讓她給我做個堂主夫人,可好?」
「不好!」賀連璧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憤怒地高喊出聲。可話剛出口,她就後悔的不得了。可她偏又實在忍不住,祝秋就算要做堂主夫人,也要做雁門堂的堂主夫人,哪裡輪得到揚州堂!
她這句話一出口,瞬間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賀連璧忙低下頭,故意用手揉眼睛做出抹淚的模樣,擋住自己所有的面容。
說來也巧,她身後就是陳八,她便順勢轉向陳八,一邊抹淚,一邊裝作情緒失控的模樣狠狠捶了陳八幾下,一邊捶一邊小聲假意哭道:「祝姑娘於我有恩,可千萬不能出事啊!」陳八想躲,卻又礙於面子實在躲不了,只得受著賀連璧重重的一拳又一拳。
金蒼向她這邊瞧了一眼,所幸她面容遮掩住了,又哭天抹地演來演去,故而金蒼一時竟沒辨認出來是她。
祝秋暗暗鬆了口氣,若在這種時候暴露了賀連璧暗影少主的身份,三門定會以賀連璧的性命相要挾,逼迫金蒼放了她。到時候,只會是兩敗俱傷。
「木老爺子,還沒想好怎麼選嗎?」金蒼又冷笑著問。
木清神色凝重。他看了一眼吳文巽,又望了望祝秋。兩個孩子都被敵人制住,一個被扼住咽喉,一個手起刀落只在一瞬間。木清垂下眸來,似乎又看了一眼祝秋,眼裡似乎有些不舍。
「外公,」祝秋在此時開了口,她對木清的心思已然瞭然,苦笑一聲,「表哥是吳家唯一的繼承人,而我什麼都不是……外公,三門不能變成兩門啊。」
這是木清的心裡話,也是木清顧及的地方。與其讓木清說出來,不如她自己說出來。
賀連璧聽了這話,一時愣住。賀連璧一直知道祝秋有自厭自棄的傾向,她說她不值得,她說大家都是笑話……可賀連璧沒想到,她竟然自厭自棄到了如此地步。
什麼都不是?她怎麼會什麼都不是?
或許祝秋說這話時別有用意,可這話語其中有幾分真心,賀連璧還是能聽出來的。賀連璧在木家走了一遭才知道祝秋都經歷了些什麼,那些背後的中傷、表面的笑裡藏刀,日積月累,終究在她內心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祝秋曾說過,她把木府當家,只因為外公對她好。可如今看來,這樣的好只是平日裡的好,一到關鍵時候,一切都不作數了。
「阿秋,」吳文巽先開了口,紅著眼十分激動地對祝秋喊著,「我不值得。」
賀連璧聽了卻只想發笑:吳文巽竟以為這是為了保全他才說的話?他是有多不了解自己的表妹!
木清也開了口,對祝秋道:「你這孩子,休要胡言!這種時候,分什麼木家吳家祝家!」
祝秋低了頭,一言不發。金蒼卻又笑了幾聲,用他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木老爺子,看來,有朝一日你的外孫和外孫女會變成外孫和外孫媳婦啊!如此深情,實在難得!只可惜啊,這對鴛鴦,今天就要生死相隔了!」又道:「老爺子,你做不了主,祝家姑娘又替你做了主,可我實在不想聽祝家姑娘的,試問哪個暗影門人不想看到三門變兩門呢?喜聞樂見的事,還是促成一下方顯我暗影慈悲心善、助人為樂。」
說著,金蒼給了那挾持著吳文巽的暗影門人一個手勢。那門人會意,揮刀便要砍下,一個拐杖卻在此刻瞅準時機忽然飛來,重重地打在了那門人的腰上。門人一時失了重心,不由得向一側退了幾步,嘴邊浸出一絲血來,再抬頭時,吳文巽已被抓在了陳九的手中,而方才落下的刀也僅僅是砍破了吳文巽的外衫罷了。
「暗影妖人,休想在我木府撒野!」木清沉著臉,抓過拐杖,忍怒說道。
「好,木老爺子寶刀未老,我暗影妖人甘拜下風。那我便帶著祝家姑娘,回揚州堂撒野去了,老爺子你還是好好養著身體吧。」金蒼說著,又是一陣狂笑,轉身便抓著祝秋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