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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秋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扭頭一看,她的身側空空如也。她伸手摸了摸那地方,還是溫乎的。正想開口輕喚找尋,卻見賀連璧從樑上躍了下來。她的懷裡甚至還抱著衣服和鞋子。
「嚇死我了,還好我反應快。」賀連璧說著,回頭看向了祝秋。她烏黑的頭髮傾瀉而下,隨意地拖在腦後,並未像往常一般隨手紮起。紅色的中衣倒一向是她的風格。她整個人看起來慵懶又艷麗,祝秋不禁心中一動。
「你怕什麼,」祝秋向她伸出了手,賀連璧便把懷裡衣服鞋子隨手一放,熟練地把手遞給了祝秋,然後順勢躺在了她懷裡,「綠蕊就算發現你在這裡,也不會宣揚的。」
「那就好,」賀連璧輕輕呼了一口氣,又閉了眼,輕聲笑道,「弄得我好像是來偷情的。」
「不是嗎?」祝秋反問。
「我來這裡是為了保護你,做你的護身符。我還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我想守在你身邊,陪你一起挨過這段日子。」賀連璧心想著,可又覺得這話有些誇大,又有些煽情,便不好意思講了,最後也只是在祝秋肩頭輕蹭撒嬌,點頭默認祝秋說的是對的。
她說的是不是實話,祝秋自然心裡有數。她也猜到了賀連璧這次偷偷摸摸來找她的意圖,心中著實感動。看到賀連璧這樣親昵地倚在她肩頭撒嬌,她又心中一暖……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
哦,對了,她還沒給她上藥呢。
「脫衣服。」祝秋說著,坐起身來。
「啊?」賀連璧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待到她自以為明白了祝秋的意思後,她還有些沒來由的羞怯,明明她不是個容易羞怯的人,「有點突然。」
祝秋見她如此,輕笑著勾起了她的髮絲,又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地撓了撓她的下巴,仿佛在逗一隻溫馴的貓。
「想要嗎?」祝秋柔聲問,眼裡儘是笑意。
賀連璧剛要點頭,卻忽然回憶起綠蕊方才說的話。是了,她的祝姐姐近來勞累了,怎麼能再麻煩她?便把她按在床上,道:「好姐姐,你歇著,這次我來。」
「你來?」祝秋輕輕笑了,又故意逗她,「你昨日不是說,你自己夠不到、只能我來嗎?」
「啊?我自己?你以為我……哦,」賀連璧登時明白了,「你是說脫衣服上藥啊。」
「不然呢?」祝秋看起來十分正經,仿佛不是她故意讓她的阿賀浮想聯翩。
賀連璧一時有些惱怒,卻又說不出自己是如何被祝秋耍弄的。畢竟祝秋看起來那么正經,而且她也的確沒說讓她脫衣服是做什麼,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想著,賀連璧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她把頭埋在枕頭上,懶洋洋地說著:「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裡了。」
祝秋也不由得輕輕笑了。她的阿賀實在是太可愛了,和她在一起總能讓自己放鬆下來,暫時忘卻那些沉痛。沒有阿賀在的日子,她的生活簡直了無生趣。
她取了藥來,見賀連璧已經裸著背坐在那裡,她便坐到她身後,如賀連璧一直以來所幻想的那般為她上藥。藥膏清涼,又正值寒冬臘月,本就強撐著的賀連璧被那藥膏一碰,不由得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
「你也太不知保養了。」祝秋一邊上藥,一邊溫柔地埋怨著。看著她背後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祝秋心疼不已,用手掌輕輕撫摸著。
「我有你。」賀連璧幾乎是脫口而出,說罷,又甜甜一笑,感受著祝秋手指的移動。
「可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呢?」祝秋問著,她的手不由得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給賀連璧上藥。
賀連璧忙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祝秋垂了眼,「江湖之事瞬息萬變,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還僅僅只是一個依附於人、不能自保的祝家小姐,可如今……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祝秋說著,自嘲地笑了笑,又抽出了手來,認真地給賀連璧塗抹藥膏。
「在我眼裡,」賀連璧若有所思,「你就只是你。」
「阿賀,」祝秋輕輕塗抹著藥膏,輕聲問著,「我會不會也變成一個瘋子?若是,我也成了時而癲狂的瘋子,你可怎麼辦呀……」
賀連璧竟不知怎麼回答才能打消祝秋這樣的想法,只是忙道了一句:「不會的。」說著,過了一會兒,似是經歷了一番深思熟慮,又道了一遍:「不會的。」
「唉,我的阿賀……」
祝秋給賀連璧上完了藥,便從身後給她小心地拉上了衣服。賀連璧喜歡她的溫柔,一邊自己繫著衣帶,一邊不由得咬唇輕笑。
「你會在漢陽留多久?」祝秋問著。明明昨日才見,她卻已在為將要到來的分別感到不舍了。
賀連璧想了想,灰鳩也沒告訴她要留多久,那她便隨心所欲一點吧,反正她現在只想和她的祝姐姐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留在這裡。」賀連璧說著,攬過了祝秋的脖子,下巴撐在了祝秋的肩膀上。她閉了眼睛,恨不得一直和她如此親密。
祝秋聽了,輕輕拍了拍賀連璧的背,道:「好,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裡。我可不介意把你藏起來。」
賀連璧便留在了祝府,同上次一樣,被祝秋「藏」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她是自願的。綠蕊自然對一切心知肚明,她也十分體貼地沒有宣揚,只是每日準備飯菜和其他日常用品時會備兩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