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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連璧面色有些凝重,她皺了皺眉,答道:「疼。」
「哪裡疼?」
「哪裡都疼。」
「那這裡呢?」祝秋問著,手指移了個地方,輕輕向下滑動著,又微微用力,同時觀察著賀連璧的神情。
賀連璧只覺得有些癢,她故作痛苦的模樣,依舊是言簡意賅地答道:「疼。」
「這裡又如何呢?」祝秋一邊問著,一邊竟把手移到了一個更為大膽的地方,微微用力地按壓著。
賀連璧抬頭看了一眼祝秋,登時有些慌了神。檀中穴、鳩尾穴、乳中穴……這哪裡是在看病,這分明是在探她內力!
「這裡也疼嗎?」祝秋見賀連璧沒有回答,便又用力按了一按,惹得賀連璧輕嘶一聲,顧不得許多,連忙向後一躲。
「很疼。」賀連璧說著,加了重音,抬頭看著祝秋,卻發現她依舊是那樣溫柔地看著她,根本瞧不出任何壞心眼來。賀連璧有些懊惱,自己一時竟有些分不清這祝家大小姐是在給她看病,還是在探她底細,抑或是輕薄她了。
輕薄?賀連璧不知為何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來。說來奇怪,方才在祝秋手下,賀連璧只覺自己仿佛待宰羔羊,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好在她用了獨門心法,自行擾亂了內力,極具迷惑力,祝秋應當看不出來。
祝秋此時又回到了案前坐著,根本沒在意賀連璧的眼神。綠蕊備了紙筆給她,她便接過,認真地寫著方子。
「阿賀?對吧?」祝秋一邊寫,一邊問。
「嗯,阿賀。」
「阿賀姑娘,你的病症蹊蹺,我沒見過。但你放心,我外祖是江南木家,醫術高明,我定能尋到醫治之法,還麻煩你有些耐心。」祝秋說著,把筆放了下來,綠蕊便取走了方子,自出門吩咐小丫鬟抓藥去了。
「我來遲了,錯過了無償看診,祝姑娘肯為我看診,已是我的福分。」賀連璧道。
祝秋似乎笑了,她又打量了一下賀連璧,道:「醫者本分。」說著,又補了一句:「而且,規矩不能破,你既錯過了時辰,我便不能無償救治你。慣例是十兩銀子,若無銀錢用別的抵也使得。你有什麼可做診金的嗎?」
縱然她現在覆著面紗,賀連璧也知道,面紗下的那張臉此刻一定是微笑著的,保不齊這微笑里還有些捉弄的意味。
診金?她有什麼能做診金的?她偽裝成貧民小戶上門求醫,身無長物,哪裡有診金?這祝家大小姐究竟想要什麼?
賀連璧實在是想不透,也不願再想了,她只知道,按照計劃,此時不暈,更待何時?不然再過一會兒,她可就招架不住了。招架不住,就不能順理成章地在祝府長留了。
於是,賀連璧張了張口,似要說話一般。可忽然間,她便一口氣喘不上來,一下子直挺挺地向後仰去,倒在了地上,暈過去了。
暗影派的獨門心法,雖是邪門歪道,但著實好用。
第2章 診金
賀連璧是在一間廂房裡醒來的。
她一睜眼,迷迷糊糊的,便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這人背對著她,坐在床邊,手裡還拿著一卷醫書。逆著光,她的背影依舊是那樣的虛幻,那樣的不真實。
「祝姑娘……」賀連璧開了口,輕聲喚道。
「你醒了?」祝秋說著,放下了醫書,回頭看向賀連璧,又伸出手去撫上了她的手腕,為她診脈。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賀連璧問。
祝秋收回了手,答道:「已過了一夜了。你這病實在古怪,來得突然,毫無徵兆。」
賀連璧一時竊喜,在為自己的偽裝技術暗地裡洋洋得意的同時,她又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一時竟有些愧疚:「祝姑娘,你昨夜不會一直在這裡守著我吧?」
祝秋的衣服首飾還是昨夜裡的那一套,她面容上難以掩蓋的疲憊更是證實了這一點。也是,她昨日看了一日的診,夜裡又沒有休息,在病榻邊看了一夜的醫書,怎麼能休息好呢?
「你昏倒得實在突然,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若在我祝府出了事,便是我們的過了。」祝秋說著,站起身來,似是想活動活動,讓自己清醒一些。
綠蕊捧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正和祝秋迎面撞上。綠蕊在外邊聽見了兩人說話,知道賀連璧醒了,便十分關切地對祝秋道:「小姐,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看著。」
「沒事,」祝秋微笑著擺了擺手,又壓低聲音道,「本就是我之過,我不該提那診金的事。」
「這不是小姐的過錯,」綠蕊忙安慰著,「若是開了先例,壞了規矩,那才不妥。」
賀連璧雖故意做出一副病秧子的模樣,但內力仍在,早就把兩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不禁輕笑:祝家小姐竟以為自己是被診金嚇暈的。
「祝姑娘,」賀連璧躺在榻上,虛弱地開了口,「診金的事……」
「診金的事,是我的玩笑話,還望你不要在意。」祝秋回過頭來解釋著,依舊是那樣的端莊溫柔。
「不,這個診金我一定要給,」賀連璧態度十分堅決,可她立馬又軟了下來,支支吾吾地道,「可我實在拮据,診金估計是付不起的。不知可否用別的代替?」
「自然可以,」綠蕊忙道,「從前也有診金不夠的,差了五兩銀子,那人家最後為我祝府掃了兩個月的庭院,在此期間,我祝府給他們包吃包住,沒有絲毫虧待。說是掃地抵債,其實也只是走個形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