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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秋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那我便放心了。」說話時,她卻看見了賀連璧背後的一盒子蜜餞兒,應當是新送來的。
這些日子,賀連璧的房間裡總是出現蜜餞兒。祝秋知道賀連璧喜歡吃甜的,但是這些蜜餞兒,賀連璧卻一次也沒有動過。不僅如此,賀連璧還不滿地訓斥了夜楓,讓她不要再偷偷替某人送蜜餞兒來了。
某人是誰,祝秋心裡有數。
「姐姐,」賀連璧回歸正題,又嘆了口氣,道,「拳腳功夫的功底需要自小打成,現在想要學有所成是不太容易。若是可以,我真恨不得把我暗影派的獨門心法教給你,那心法的威力著實強悍。只可惜我自己尚且不能很好地掌握那心法,每次用的時候,都感覺內力奇奇怪怪的,很不舒服。」
祝秋回憶起賀連璧用那心法的時候,她整個人就仿佛一把利劍,鋒芒畢露,赤手空拳便可削人骨肉;而的確,賀連璧在用那心法的時候,脈象奇怪、氣血逆行,仿佛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一般……這心法著實古怪。
祝秋想著,不禁有些頭疼,最近她怎麼總是接觸奇奇怪怪的武功?更奇怪的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武功似乎存在著某些聯繫,讓祝秋著迷。
「姐姐,」在祝秋不斷地想著那些武功的時候,賀連璧突然開了口,問道,「剛才灰鳩前輩問的那個問題你有想過嗎?我們以後,怎麼辦啊?」
賀連璧頗有些悵然,她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別離之後,已然不想再經歷另一段別離。她喜歡擁有祝秋的感覺,喜歡思念她的感覺,卻並不喜歡自己獨守空房整日念叨著「我所思兮在漢陽」的孤獨。
「我想和你在一起,」賀連璧埋首在祝秋項頸之間,似是在撒嬌,「一直在一起。」
祝秋沉默不語。她也很想和她的小姑娘在一起,可她卻不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因為她知道她的答覆必然會違了賀連璧的意願。她是一定要回到三門的,她要在三門人前證明自己,贏回自己本該擁有的一切。
想著,一言不發的祝秋捧起了賀連璧的臉,然後溫柔地對著她的唇吻了下去。越吻越深,越吻越重,吻到身體燥熱,又吻到身子因一陣北風帶來的涼意而顫慄。
最後,兩個人縮在白狐裘里相依取暖。賀連璧這些日子因養傷吃藥,勞累過後很容易睏乏,早縮在祝秋的懷裡沉沉睡去了。
祝秋愛憐地看著懷裡的小姑娘,心中愧疚不已。
「阿賀,我的阿賀……」她喃喃念著,把賀連璧抱得更緊了一些。賀連璧的身體不似尋常小姑娘一般柔軟,她因自幼練武,身上倒是有些堅實的肌肉。祝秋便輕柔地用手指描摹著這肌肉的輪廓,心中自有無限眷戀。
她便懷著這無限的眷戀,憂心忡忡地睡去了。
「怎麼?她願學嗎?」已至黎明。山巔上,賀無名這樣問灰鳩。
灰鳩搖了搖頭,喝了口酒,道:「她對我有很強的戒心,我說什麼,她都迴避,」說著,他又看向賀無名,道,「況且,婉兒,那心法現在還是別教給那孩子了,她學這個,還太早。」
「早嗎?」賀無名有些疑惑,「我十六便無師自通,連璧也是十二三歲就開始學了,雖然她至今都沒徹底掌握……但秋兒學這個,卻不早了。我本想著,秋兒或許會學那帛書上的功法,可帛書早就沒了消息,如今看來,怕是祝經也未曾把那帛書好好保管。」
灰鳩嘆了口氣,似乎又回想起了往事:「那帛書找不到便罷了,留在世間也是禍害。連璧那丫頭難以掌握這心法是正常的,她能學到今天這個地步,也著實是沒少費心思,她就算學成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可秋兒那丫頭不一樣,你也不一樣。」
「我們?」賀無名問。
灰鳩望向了遠方,並沒有說話。賀無名低了頭,道:「我對秋兒虧欠太多,現在只想多加彌補。她小時候,我還常常離開賀蘭山去偷偷看她,可惜我的面具實在太引人注目,每次還沒到蘇州就會被發現,他們就會把秋兒藏起來,我竟是一次都沒能見到。我派了探子打探她的消息,探子每次只說一切安好,可近來我才後知後覺,原來她並不是探子所說的那樣,她過得並不好。」
「那連璧呢?」灰鳩問,「連璧,也是個招人喜歡的丫頭。」
賀無名聽了,沉默不語。
「罷了,不說這些了,」灰鳩把酒壺掛在了腰間,轉頭看向賀無名,道,「三門越來越近了,你不如先回房再歇一歇,也有精力應對。」
說話間,忽聽一聲鳴鏑劃破天際。兩人瞬間警惕起來,賀連璧和祝秋也從睡夢中驚醒。
「來了。」賀連璧看向祝秋,眼裡儘是不舍。
「來了。」祝秋垂了眼,苦笑一聲。
第51章 對陣
暗影宮下,烏泱泱匯集了一群人。木清站在人群之首,身側是義憤填膺的吳文巽和一向淡定的木暉,而他身後是震天的喊聲,什麼「誅殺暗影妖女,救出祝家主君」的話。
他們已經圍了暗影宮好幾天了。可賀無名一直沒有下任何命令,十八堂堂主不敢擅動。中間有暗影門人出去應戰,卻落了敗。
賀連璧也一直拖著,她不願意早早地把祝秋送出去,直到祝秋開口,她才意識到不能再拖了,只好以少主之尊,召集十八堂堂主應戰。
賀連璧和祝秋立在窗口,聽著三門的口號,不由得自嘲一笑:「我的名聲倒還真是響亮。一群人都到賀蘭山了,竟還不敢對我們教主說一句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