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夜色沉沉。月光下,賀連璧拉著祝秋坐在屋頂上,她給祝秋披上了自己珍藏的白狐裘,又望著祝秋笑:「姐姐,你真美。」
祝秋伸手輕撫賀連璧的面頰,一言不發,但眼裡儘是柔情。如雪的月光灑在白狐裘上,更顯得她清淨如雪。
兩人心知這是大戰前最後的寧靜,知道三門暗影必有一戰。可她們誰都不想明說出來,只想享受這最後的寧靜。
祝秋也想過,若是自己回去了,能避免接下來的鬧劇嗎?答案是否定的。她祝秋不過是個引子,三門來賀蘭山固然有救她回去的意思,可這麼多人云集響應,卻也有著將多年積怨發泄出來的意思。
積怨的確是個很好用的工具,她當初利用積怨煽動人心,讓自己成了祝家的主君。如今,這如洪水般的積怨終於被引向了賀蘭山。而她無能為力。
兩人正對視無言,忽聽耳畔傳來了灰鳩的聲音:「大晚上的在這裡吹風,不怕受風寒嗎?」
賀連璧聽了,轉頭看向灰鳩,只見灰鳩正悠閒地向這裡踏來。他看了看賀連璧,又看了看祝秋,眼神複雜,卻故作輕鬆地問:「聊什麼呢?」
「沒什麼。」賀連璧回答著,向旁邊移了移,給灰鳩讓了個座。畢竟灰鳩是教主的師父,該禮讓三分。
灰鳩坐了下來。祝秋顧及著灰鳩和自己外公的淵源,剛起身想走,卻聽灰鳩問道:「你們兩個,以後可有什麼打算麼?」
灰鳩現在知道了一切,他著實擔心這兩個丫頭的未來。他現在看待兩個姑娘的眼神都慈愛了許多,仿佛看待自己孫女一般。他沒想到,那一樁舊事竟然可以影響三代人。
賀連璧和祝秋相顧無言。賀連璧清了清嗓子,道:「前輩,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灰鳩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他看向遠方,口中卻問:「祝姑娘,你學武麼?」
祝秋聽了這個問題,一下子警覺起來。難道她偷練秘籍的事現在已經被人發現了不成?卻聽灰鳩下一句話是:「你若不會,我可以教你。」
「為何?」祝秋一頭霧水,脫口而出,問著。
賀連璧也十分驚訝,不懂灰鳩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她也起了戒心,便問:「前輩究竟想做什麼?」
灰鳩轉頭看向祝秋,眯了眯眼,念了一句:「你應該學武,武學世家的姑娘,不學武便太可惜了。」
應當有人傳承下來,而那個人目前在灰鳩看來,只能是祝秋。
「你想學什麼?」灰鳩又問,「是輕功還是普通的拳腳功夫?或者是婉兒所用的獨門心法?那心法我是不會的,但你若想學,我卻可以讓你學到。」
賀連璧聽了這話,只覺得灰鳩吃錯藥了。祝秋也是滿心的疑問,根本不知道灰鳩在說些什麼。
「不想學嗎?」灰鳩又問,眼裡頗有些失望。他如今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一門心思想讓後輩將家傳手藝繼承下去。
賀連璧和祝秋哪裡知道這些?她們只覺得灰鳩反常。賀連璧微笑著牽過了祝秋的手,微笑道:「前輩,若祝姐姐想學,我自己就可以教她,就不勞前輩費心了。」說著,她拉著祝秋站了起來,微微俯首致意,轉身便帶著祝秋走下回房的樓梯。
祝秋心裡卻忽然有了種異樣的感覺,不由得回頭看向了灰鳩,不想正對上灰鳩混濁的眼睛。祝秋看著那眼神,不覺愣了一下,她覺得灰鳩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灰鳩看她們走了,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又起身回頭望了望山巔上賀無名的房間,卻發現賀無名也站在窗口望向這裡。
灰鳩心中酸澀,他知道,賀無名並不打算認親。
賀連璧拉著祝秋回到了自己屋子裡,奇怪地念叨著:「灰鳩前輩今日奇怪的很,怕是吃錯了藥了。」說著,又笑著望向祝秋,道:「姐姐,你若想學武,我可以教你的。」
「我現在學拳腳功夫,怕是太晚了,」祝秋無奈地笑了笑,她是被祝經給耽誤了,現在學那些體術怕是來不及,但她看到賀連璧殷切的眼神時,還是心一軟,道,「不過,你若能教我幾招簡單的體術,倒也不錯。」
賀連璧一下子精神了起來,這些天她過得實在不如意,總算有一件能讓她充滿活力、暫時忘卻煩惱的事了。於是,她當即在屋裡扎了個馬步,直直向前打出一拳。面前的燭火晃了一晃,似是也感受到了這一拳的威力。
祝秋見了,便也有模有樣地扎了個馬步,向前打出了一拳,又問賀連璧:「阿賀,如何?」
「手力有些小,打出去時有些慢。」
賀連璧說著,卻根本沒注意到祝秋面上的變化。只見祝秋問道:「我的手力有些小?」
賀連璧只當她因武功的事有些失落,還走過去傻乎乎地忙安撫道:「姐姐,你從小便不曾練武,手上沒有力氣也不足為奇。現在開始練雖然有些晚,但我相信你……」
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祝秋一把攬住了腰,只見祝秋幽怨地看向她,又問了一遍:「我的手力有些小?」
賀連璧一愣,這才明白祝秋的意思,臉不禁一紅。她順勢靠在她肩頭,一邊輕輕蹭著,一邊回抱住了她。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白狐裘,感受著狐裘的柔軟,對祝秋道:「剛剛好。」想了想,又輕笑著補了一句:「每次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