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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蕭松說,「她想證明,只靠她自己,她也可以奪得教主之位。」
「教主只能是她的,」蕭梅說,「別人不配。」
賀連璧又咳出幾口血來,緊緊捂著腹部,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階。她已然站不穩了,每走一步,身後便拖出一對長長的紅色腳印來。
她艱難地上了台階,立在了教主之位前,望向台下諸堂主,問:「可還有人想要挑戰?我,奉陪到底。」她的話聽起來虛弱無比,卻又是那麼有力。
諸堂主聽了面面相覷。堂主里最厲害的三個已被賀連璧空手制服,他們誰又能再戰呢?
於是,不知是誰先站了出來……好像是趙會吧?他跪在了大殿上,高呼一句:「拜見教主!」
似乎是一瞬間的事,大殿裡跪滿了人。賀連璧的耳中充斥著這樣的呼聲,這呼聲響徹賀蘭山,蓋過了西北呼嘯的風聲。
「教主……」她想著,只覺得可笑。
「若是姐姐在此,見我這般模樣,不知會說些什麼?」她想。
在這樣的呼聲里,賀連璧強撐著坐在了教主的位子上。可剛剛坐正,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第70章 琴聲
「祝姑娘,主君有請。」木家的門人來到牢獄前,望著坐在窗前的祝秋,說。
祝秋縱使手腳拴上了鐵鏈,也還是那麼精緻,一身的小姐做派,看著便不俗。她就算在獄中,也是收拾整齊、乾乾淨淨的,除了沒有簪環讓她不得不披頭散髮之外,她身上根本看出來一絲落魄的痕跡。
「外公把我晾在這牢中幾個月,終於肯見我了?」祝秋說著,輕輕一笑。她站起身來,走到牢獄中間,看著那些門人。一共有三個,剛好三根鐵鏈。
門人們對視一眼,道:「祝姑娘,我們要進門帶你走了。」
「放心,」祝秋笑了笑,「我不會動手的。」
那些門人進了門,順著牆根到了鐵鏈盡頭,同時打開了與牆相連的鐵鏈。又拿著鐵鏈,圍著她轉了幾圈,找到了可以同時讓幾根鐵鏈繃直的距離。祝秋看在眼裡,知道這幾人小心翼翼,是怕被自己吸去了內力。
門人們拴著她,走過漫長的地牢走廊。她看到門外的光越來越近,終於,她重新沐浴在了陽光之下。此刻木清的院子裡並沒有閒人,她被帶著走過長廊,進了木清的屋子。
屋子裡只有木清,木清就坐在他最常坐的位子上。祝秋身上的鐵鏈並沒有解開,拴著她的門人就在門外候著,生怕祝秋一個猛撲傷了木清。可祝秋好似並不在意這些一般,她如往常一般,行禮問安。
「你倒是不像在牢里過了三個月的。」木清冷笑。
祝秋恭敬地頷首回答著:「是外公照拂的好,一日三餐、還可沐浴,秋兒還要謝謝外公。」
木清卻大怒,狠狠拍了下桌子:「不許叫我外公,你沒這個資格!」又道:「我的女兒、外孫,都被你和你母親害死了!」
祝秋聽了,沒有說話。吳靖的事,她倒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賀連璧說過灰鳩告訴她的話。那話里聽起來,倒是兩個人都被逼無奈,這才釀成悲劇,她沒法對此評價什麼。可吳文巽卻是和她朝夕相處一起長大的,吳文巽還常常回護著她。她自認對不起吳文巽,對吳文巽的死一直心中有愧。雖然她知道吳文巽背信毀約,得此下場是咎由自取。
她正想著,卻聽木清又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母親,那個無惡不作的暗影教主,已於兩個多月前過世了。」
祝秋聽了,依舊沒有說話。兩個多月前那一次突然的心慌,似乎已經告訴她一切了。她在聽到這消息後,竟出奇的淡然,但不可否認,她也是遺憾的。說起來,她還沒有和生母好好說句話呢。
「至於那暗影妖女,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木清冷笑,「聽說她自己逞強,同暗影諸堂主爭教主之位,別人個個手持兵刃,偏她非要赤手空拳。最後她好不容易贏了諸堂主,登上教主之位,卻也身受重傷,聽說她被揚州堂堂主金蒼一刀砍了腹部,至今生死不明……」木清說著,故意停了下來,觀察著祝秋的反應。
只見祝秋依舊低頭垂眸,竟是看不出悲喜來。但她的右手卻緊緊掐上了小臂,在小臂上留下了紅色的血印。
「我很好奇,」木清問,「她死了,你會怎麼辦?你會殉情嗎?」
祝秋仍是低著頭,看似恭敬地回答著:「外公希望我怎樣?」
木清眯了眯眼睛,卻是沒有說話。祝秋見了,便又問:「外公可還有事要問?」
「我就不該養你。」木清說。
「外公說的極是,」祝秋頷首道,「外公不僅不該養我,還不該背叛師門。若當年三門沒有背叛師門,那如今也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你!」木清急了。
「何時審我?」祝秋根本沒有理會發怒的木清,只是抬頭語氣平淡地問著,仿佛在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木清笑了笑:「我可不會審你,家醜不可外揚。」
祝秋頷首一笑:「早就猜到了。」又問:「如今只怕不少江湖俠士都聚集在木府門外等著伸張正義呢,外公卻只是關著我、藏著我?怕是會引起眾怒吧?」
「我就知道那些人是你叫來的,」木清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時間久了,自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