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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無名聽了,也微微怔住:「然後呢?」
「我再派去探子要了解情況,卻不想這次探子被發現了。祝經從探子嘴裡知道,我的別苑裡住了一個女子,他猜測是你,便以此要挾我,要麼告訴他你的下落,要麼,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妹妹!」木言聲淚俱下,「你若是我,你會怎麼做?」
賀無名默默無言,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把事情告訴了相公,」木言說著,看向了地上吳靖的屍體,苦笑一聲,「他說,所有的髒活,他來做。他會努力保全我的妹妹,祝經讓他做什麼,他便會做什麼。他按照祝經的要求,逼你說出秘笈的下落,又殺你滅口……他做了這些,做了以往他不會做的事。他以為你死了,就把你處理了。可沒想到,你還活著。」
「然後呢?」賀無名顫聲問著。
「然後,」木言笑了,「妹妹來了,她終於逃了出來……她見你死了,悲痛不已。見相公拿到了那帛書,便囑咐我們,一定要把帛書藏好,絕對不能交給祝經。呵,祝經至今都沒拿到帛書,他對我們懷恨在心……」木言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似乎頓悟了什麼。
「怪不得,怪不得!我說,為什麼祝家突然派人來接我們去漢陽,還不許我們坐自家的馬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木言突然大笑不止,笑得悲涼。她看向了吳靖的屍身,淚如雨下。
賀無名心中紛雜不休,正痛苦糾結間,忽然感覺手上一片溫熱。定睛一看,只見木言竟自己撞向了賀無名架在她脖子上的劍,那血是木言脖頸上流淌下來的。
木言殉情了。
吳文巽哭鬧不止。賀無名看著木言,無力地垂下了手,把劍扔在了地上。
她明白了,她中計了。祝經沒得到帛書,便放出假消息,故意引她來此,為的就是借她之手教訓違約的吳家夫婦……她中計了,她又被祝經耍弄了。
「言、言姐姐……」
她聽著吳文巽的哭聲,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木雲在那幾個月一直被關在地牢,在她臨盆之時逃出地牢來到了蜀地,那木雲的孩子……?
賀無名想著,把馬隊裡的東西搜颳了一遍,成功找到了帛書。她拿著帛書,當即轉身,奔赴漢陽。在她身後,只有這滿地的橫屍,和一個哭鬧不休的稚子。
三門之一的吳家慘遭滅門,傳說只有吳文巽因為被乳母藏了起來而僥倖存活。江湖為之震動。自此,賀無名之名傳遍江湖。
第48章 選擇
木雲在地牢里待了好幾個月,她想盡辦法想要逃出去,可沒一次成功。她裝病,祝經就把郎中請來牢里,看完診後就把郎中殺了;她想賄賂守衛,可守衛也不敢放她走……最後,她是裝死逃出來的。
她閉氣裝死,被人抬了出來,趁機逃脫。她快馬加鞭趕往蜀地,日夜不停,一路上跑死了四匹馬。可她還是遲了,別苑的大火剛剛熄滅,賀無名剛剛被扔去了亂葬崗……只剩下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腰上還有很嚴重的燒傷,所幸她的母親把她牢牢護在身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損傷了。
木雲悲痛不已。她在已是灰燼的屋子裡找到了自己給公孫婉的玉璧,忽然間又看見了一個小木盒。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木盒打開看了,裡面是已被熏得焦黃的字條――儘是公孫婉從前寫的。
她死了,她卻才知道她也喜歡她。
木雲登時泣不成聲。她拿著東西就去城外亂葬崗,她要找公孫婉……可那時,那裡已經沒有公孫婉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吳府,見木言正抱著孩子,小心地給孩子治傷。她看著孩子,想著她的婉兒,更覺淒涼。
她問吳家夫婦可不可以撫養這孩子,吳靖拒絕了她。他看見那孩子,便會想起孩子的生父是如何利用威脅他們,便會想起他又是怎樣殘忍地對待孩子的生母。木雲聽了,咬了咬牙:「那我來撫養這孩子,從今以後,她便是我的孩子。」
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別人。她本來打算逃出去之後就向木清寫一封信,告訴父親她要和祝經和離,請父親為她主持公道。可她若要名正言順地撫養這孩子的話,孩子必須是她所生的才可以。不得已,她只得擱置了她原本的計劃。
「祝經陰損卑鄙,妹妹你這麼做,定會惹惱了他。」木言道。
木雲沉思一瞬,道:「那你們把那秘笈收好吧。他可以用我來要挾你們,你們也可以用那秘笈來要挾他保全我和孩子。」
「也好,」木言道,「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木雲看著孩子的小臉,陷入了回憶。
「秋。」她道。
「以出生的季節為名,是不是太俗氣了些?」木言問。
木雲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道:「就叫秋兒。」
秋天不止是孩子出生的季節,也是她和她相遇的季節,是她離去的季節。
她抱過了孩子,愛憐地看著她,柔聲道:「小秋兒,以後我就是你的母親。我會好好保護你,就像你的親生母親一樣。」
三個月後,冬天,江湖傳說,漢陽祝夫人誕下一女。
賀無名殺到祝家的時候,正是一個夜晚。她早把那心法練得爐火純青,滿門俠客皆不是她的對手,她很輕易便闖進了祝家。
只是,彼時祝秋已經被祝經藏進密室,她沒能找到祝秋,更糟的是,木雲也被祝經挾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