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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點了點頭,滿眼淚光地道了謝,楚楚動人,更顯嬌艷。然而,看著那掃地人去尋人通報的背影,她卻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我暗影派的獨門心法果然非同一般,」賀連璧十分得意,「按理說,漢陽祝家的門人也該是見多識廣的,竟未能識破,真把我當成病秧子了。」
等了半晌,那掃地人才領著一個侍女走了過來,侍女身後還跟著四個小丫鬟,都是低眉順目的。掃地人對賀連璧介紹道:「這是我家小姐屋裡的管事,綠蕊姑娘。」
賀連璧看向那綠蕊,只覺她看起來端莊大氣,周身氣派實在不像一個小小的侍女。賀連璧一時忍不住胡思亂想:侍女尚且如此,不知那主人會是何等樣人?
「你便是那求醫的姑娘?」綠蕊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賀。」賀連璧隨口道,又故意咳了兩聲,聽起來倒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綠蕊皺了皺眉,道:「咳疾嚴重到這般地步的人的確少見,更別提你年紀尚小。也罷,同我來吧,我為你引見我家小姐。」說著,綠蕊沖賀連璧招了招手,又示意身後的丫鬟幫她提上包裹。
賀連璧立馬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眼淚汪汪的,看起來煞是惹人憐愛。綠蕊卻沒有管她,扭頭便走,似乎是嫌棄她穿的破爛,只是讓她跟在自己身後,引著她進了祝府。
賀連璧進了祝府,一面跟著綠蕊走著,時不時咳嗽幾聲、掉幾滴眼淚,一面小心觀察著祝府的格局,又防備著怕自己露出馬腳來。
同所有的大門大戶一樣,祝府也被一個園子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因是從側門進來的,賀連璧未能好好觀察那前院,沒走多久,穿過園中阻隔的小門,便到了後院。
走過柳下花旁,行過水上曲橋,穿過圓門長廊,終於,一行人在紅木雕花窗戶前停了下來。
此時夕陽已落,繁星滿天,走廊上已掛上了燈籠,散發著溫暖的光。走廊盡頭懸著一個鳥籠,只是鳥籠卻是開著的,裡面根本沒有鳥。
「這是我家小姐的書房,」綠蕊回頭對賀連璧說,「你隨我來。」
賀連璧忙跟著綠蕊接著向前行去,那四個小丫鬟卻是老老實實地在外候著。來到門前,跨過門檻,借著屋內逐漸升起的微弱的燭光,她看見了屏風後立著一個女子,正背對著她,只給了她一個影子。屋內點著薰香,在這香菸裊裊之中,她的背影顯得格外虛幻。
她知道這便是祝秋。
「小姐,」綠蕊開了口,「病人到了。」
「請稍等,」屏風後的女子開了口,聲音溫柔,如同畫裡的她,「醫堂方才已關門了,只好在書房為你看診,還望你不要見怪。」
祝秋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如畫裡一般白衣青衫,只是帶了塊面紗,掩住了自己的面容。但仍能看出她是淺淺笑著的,眉眼中的溫柔似水,如涓涓細流一般。尤其是那雙眼睛,幽深而溫柔,脈脈含情。
「阿賀見過祝姑娘,多謝祝姑娘救命之恩!」賀連璧忙道,故意做出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來,看起來好像真是窮鄉僻野里出來的一般。
祝秋看了看她,微有些驚訝。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上前來,抬起了手。
賀連璧本就心中有鬼,正警惕著,一見祝秋伸手,幾乎是本能地一躲,向後退了一步。可她躲完才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祝秋的手中分明還捏著一塊帕子。
祝秋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但她並未在意,只是笑了笑,安撫賀連璧道:「你別怕。」接著,她又上前了一小步,抬起手來幫賀連璧擦了擦面上的淚痕。
賀連璧微微發愣,只聽祝秋依舊是柔聲細語地對她道:「哭花了臉便可惜這等容貌了。」說著,祝秋放下了手,仔細瞧了瞧賀連璧的面容,但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轉身坐在了一張案桌前。
賀連璧看了一眼,知道是要給自己看診了,忙走了過去,對著祝秋坐了下來,乖乖地伸出了手去,拉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綠蕊拿了塊帕子蓋在了賀連璧的手腕上。祝秋伸出手來,纖細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手腕,感受著她的脈搏。賀連璧不知為何,望著認真診脈的祝秋,一時心跳得極快。
「你今年幾歲了?」
「啊?」賀連璧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到反應過來後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十七。」
「十七……」祝秋眉頭微蹙,又溫柔地笑了,「還是個小孩子。」
「你身體不適多久了?都有什麼症狀?」祝秋又問。
「兩個月。一開始只是咳嗽,偶有咳血。後來卻好像五臟六腑都在痛,一陣一陣的。頭還會痛,好像要炸開一樣,還常常昏睡不醒,手腳無力。」賀連璧隨口胡謅著,把自己能想到的絕症症狀都往上加。說罷,她又仔細打量著祝秋。可惜祝秋蒙著臉,想看清她的表情實在太難了。
「已有兩個月之久?」祝秋一時犯了難,又笑了,「說來慚愧,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病症……能允許我查一下你的穴位嗎?」
「自然可以。」賀連璧說著,又故意掩嘴咳嗽了幾聲。
「麻煩你褪去外衫。」
祝秋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賀連璧面前,看著賀連璧乖乖地把外衣脫掉。她這才伸出手來,先是輕輕點在了她胸前,又微微用力,還關切地問著:「可有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