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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顏雲致問她夏霖聲攔著她的事情,她沒說完。
她沒有提顏爺爺。她沒法怨懟指責他,那是最疼顏雲致的爺爺,也是寧家的恩人,是寧恪最敬重的長輩。
她沒有提那個吻,沒提那段時間的失落起伏和自我厭惡。
後來,有那麼長那麼長時間,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喜歡顏雲致了。因為她不想再被丟下一次。
她一直在約束自己的感情,也克制自己的心動。
可是,哪怕她離她那麼遠兩年,都是做不到的。
感情是多巴胺和腎上腺素不受控制地分泌,是控制不住的心跳,是明知不可能卻又無數次忍不住看著她,偷偷靠近她,是跟她聊天打字就會忍不住笑。
哪有那麼多理智可言。
顏雲致對她這麼好,給她做夜宵,陪她上綜藝,給她剪頭髮,不經意靠近時要摸摸她的臉頰,拍拍她的頭髮就像把她當小朋友,總是關心她護著她,溫柔地講話看著她笑。
只要靠近她,寧恪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感情越壓抑克制,就越濃烈滾燙。
可是為什麼。
寧恪用手捂住眼睛,一滴又一滴熱淚砸到手心。
為什麼。
才短暫讓她感知到甜蜜。
但現在。
現在又要讓她這麼難過。
第67章 遲到
寧恪不知道自己什麼事後睡過去的。
醒來時, 因為趴在床邊睡了一夜,全身又酸又麻。
寧恪站起來,她看見顏雲致依舊睡著, 只是眉心沒再蹙著了,想來已經不難受了。
她簡單洗漱了下, 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微腫的眼。
才六點半, 離今天的節目開拍還有很久。
船停在了近海島的地方, 還未泊岸。
甲板上沒人,寧恪站著吹風。
「寧恪, 」有人叫她,「起這麼早?」
寧恪回過頭, 才看見來人竟然是姜泓冰, 她彎了下唇角,對她打招呼:「早。」
姜泓冰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從昨天上節目到現在,也有不少彈幕吐槽她冰塊臉的,可她根本不在意,也並不是很想融入進去。
寧恪開門見山地問:「怎麼會答應來參加這期節目?我看你似乎沒什麼興趣。」
姜泓冰才笑了下:「因為她想見我。」
寧恪:「那你們……」
「我沒和她說話,」姜泓冰偏過頭看著她,「她想見我一面, 所以我來了。但是我們回不去了,所以沒有說話的必要。」
「你們當時為什麼……會分開?」
「她沒告訴你嗎?」
「我只知道, 是林蘊提的分手。」
「是她先提的分手。但是,是我先消失的。」姜泓冰笑了笑, 笑容里有感傷, 所以那個曾經愛哭又愛撒嬌的小綿羊, 從未對別人說過她一句不好。
「我們之間不合適。我是個沒安全感的人, 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很累,」姜泓冰說到最後停下來,「我看她的手機,不許她跟別人說話。我知道我在耽誤她……後來我消失了。」
寧恪一怔。
姜泓冰朝她一笑:「海誓山盟也會分開。這麼多年,我變了,她也變了。其實她知道我不是以前的我,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寧恪默然。
「你現在很幸福吧,」姜泓冰往船艙里看了一眼,「那時顏雲致來找你,我看她沒說話就走了,我以為你們會斷了聯繫。」
寧恪怔住:「什麼時候?」
姜泓冰想了想:「你們大一那年,秋天,快到冬天了。在寧大校門外,我給小蘊買了冰糖山楂,在門口等你們。我看見了她,以前聽小蘊提過她,又在電視上聽過她演奏,所以認出來了。不過她沒等你出來,就走了。」
寧恪怔住,她完全想不起來那是哪天。
在她的記憶里,那就是昔日大學生活里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她去上課,叫林蘊去吃飯,一起去看陶止打籃球,去話劇團演話劇,開著車晃悠過明川的大街小巷。
太久太久了。那些彩色的回憶都快要褪色。
如今叫她記憶深刻的,只有被封殺後跑龍套演屍體,躺在雪地里冷到一動不動的僵硬。
姜泓冰看她發呆,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寧恪站在船舷邊,微鹹的海風吹到臉頰發疼。
日光落下。
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忙碌了。
「寧恪,怎麼在這呢,」秦佩走過來,「我剛去看顏老師,她醒了,還問你呢。」
寧恪:「我出來吹吹風,剛跟泓冰姐說了會話。」
「啊,小冰啊……她這些年家裡變故不少,過得很不好,總是悶悶不樂,這節目還是我叫她來的,」秦佩輕輕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個兩個都愛鬧脾氣。這幾天跟顏老師生氣?」
寧恪:「沒生氣。」
「沒生氣還不進去看她?」
「……嗯。」
寧恪確認過自己眼睛沒怎麼腫了,進船艙,看見顏雲致正在喝水吃藥。
「好點了嗎?」
「好多了,」見她進來,顏雲致似有些意外,將藥瓶收起,「剛剛去哪了?」
「船艙里悶悶的,在甲板上吹了風,」寧恪看著她說,「這期節目就兩天,明天我們就回去。以後你別參加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