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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摸了下耳朵:「哦。」
也不知從哪天起,盧姐就改口叫她太太了。
別說, 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寧恪還沒吃完早飯, 門鈴響了。
盧姐去開門:「林小姐, 早上好呀!」
「早上好, 」林蘊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還提了一袋包子,「明川一中門口的灌湯小籠包,大小姐,請。」
「還是熱的,挺快啊。」寧恪沒跟她客氣,「盧姐,給林小姐盛粥。」
前天林蘊聽她說要去試這麼重要的角色,非要陪她一起去。她這麼鄭重其事,把寧恪都搞得緊張了。
「等會我要是忘詞怎麼辦?」
「不可能,你記性好著呢。一點小事你都能記仇幾年。」
「去你的,」寧恪輕輕呼了一口氣,「記不住就臨場發揮吧。」
林蘊怕她緊張,換了話題:「高導說兩個月後就要準備開機,剩下三期節目要抓緊安排。第四期節目馬上要拍了。」
「這次去哪?」
「去海邊吧,這幾天天氣不錯,我有個朋友說可以幫我安排遊輪,基本上敲定了。」
寧恪嗯了聲:「我跟顏雲致也說一聲。」
「對了,你家顏雲致呢?她跟高齊夫妻關係不錯,也沒幫你打招呼?」
「走後門的事情就算了,高老師也是有藝術追求的人,」寧恪停了下才說,「她出去了。這幾天都不在家,好像說是爺爺身體不太好。」
「你這語氣有點幽怨啊,不應該啊,你們這才好多久呢,她放著漂亮老婆在家,一個人出去幹嘛?」
「不知道,沒說。」
「她在外頭有狗了!」
「別胡說。」
林蘊哈哈一笑:「開玩笑呢。」
寧恪嗯了聲,有點出神。
昨晚顏雲致回來的時候,她恰好在窗邊。她看見車停下,顏雲致下車,緊接著陸燕時也跟著下來。他們在路邊說話。
對這位陸大律師,寧恪心底是有感激的。畢竟以前顏雲致還叫陸燕時給她整理過學習筆記。她知道顏爺爺有過要讓兩人結婚的意思,最後不了了之了。
「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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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林導,這邊。」
秦佩也在現場,朝她們揮下手。
這部電影名叫《雪花》。
今天寧恪要試鏡的角色是七十年代到北疆的女知青余雪,在面臨著父母去世、戀人背叛後,她終身未婚,建設著這一片廣袤疆土,並迎著八十年代的時代浪潮開創公司,帶動一方百姓致富,直到中年罹患肺癌,魂歸於此。
這個角色有重量、有分量。
今天試鏡的是余雪得知戀人背叛後的一場戲。
排到寧恪試鏡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
燈光開啟。
在一片紛紛灑落的雪花中,寧恪抬起頭,眼睛裡有淚,卻是在笑的,她在笑那負心薄倖人,也在笑自己的傻。
她的眼底一片通紅,是前幾日父母去世後整夜難眠留下的血絲。
她笑著笑著,忽然神色一冷:「薛凱,你不想待在這裡就給我滾,別拿那些假惺惺的理由來騙我。」
「我余雪這輩子只有一句話,誰不喜歡我,我就叫誰滾!你也一樣。」
說完最後那一句,寧恪看向半空,看著昔日戀人遠去的背影。
那瞬間她忽然放低了聲音,像溫柔的嘆息,兩行淚珠滾落:「哪怕是你。也一樣。」
「卡!」
高齊在台下喊了停。
寧恪站起來,剛才那一段情緒輸出讓她有點難受,她深呼吸,擦掉臉頰上的淚珠。
高齊跟副導演商量了兩句,直接拍板:「寧恪,這個角色你來演。」
實事求是地來說,寧恪的表演並不完美,在台詞上尤其有短板。但她那瞬間的神情,那種冷冷的傲氣,那種對別人狠對自己最狠的狠勁,非常契合角色特點——主角余雪性格孤傲要強,內心善良真誠。
與她相反的是,其他幾位試鏡的演員,都缺了一股狠勁。
寧恪愣在原地:「高老師……」
她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是不是顏雲致聯繫過高齊。
秦佩走過來:「怎麼了,太高興了,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寧恪:「我……」
她眼眶微酸,後退一步,給導演組鞠躬。
台下響起掌聲。
還有其他角色需要試鏡,秦佩送她們出去:「好了,回去好好準備吧,估計還要兩個月開機。你是認真的姑娘,相信你自己,你遠比你想像中的更好。」
「秦老師……感謝的話我不多說了,」寧恪看著她的眼睛說,「我不會讓你們失望,也不會讓自己失望。」
「好啦,年紀輕輕還挺古板。對了,我和阿齊決定讓落落唱主題曲呢,不過你得瞞著她,到時給她一個小驚喜。」
寧恪想起景落的神情,過了兩秒才點頭:「好,我知道。」
林蘊才從停車場開車過來,看著她們說話。
剛才那段表演,她能看出來最後那句誰不喜歡她就讓誰滾,完全契合寧恪的性格,她也絕對有這個魄力。
但是,這個例外出現了,就是顏雲致。
「想什麼呢?」寧恪拉開車門上車,「叫你也沒聽見。」
「出去吃飯嗎,陶止說好久沒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