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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茹依舊好聲好氣說著話:「阿致,可可啊,你們也別跟二伯母較真了。她啊……這幾天真春風得意著呢。你二伯父馬上就是集團第一大股東了。」
顏雲致:「比您的也多了?」
蔣茹忙說:「是,不如這樣,你把你的股份折現給我,價格你放心,不會低,免得你二伯母欺負到我們……」
「伯母,」顏雲致輕聲打斷她,不急不緩地說,「這話是蔣寰宇叫您說的?」
前段時間徐音樓持續給蔣寰宇施壓,估計蔣寰宇早就找了蔣茹,要她趕緊做了家裡的掌權人,才能給寰宇娛樂一條生路。
蔣茹聽她一提蔣寰宇,心裡一沉。
既然她知道蔣寰宇和自己的關係……那她以前對寧恪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顏雲致注視著她,輕聲說:「您在小寧給我的蛋糕放了我不能吃的東西,對吧?」
蔣茹臉色巨變,擠出一點笑:「什麼蛋糕?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寧恪冷冷地看著她,把一張照片摔到她臉上。
那是寧暉請專人做的攝影,這張照片裡的暗處,有人站在蛋糕旁,不知在看些什麼,神色陰沉不定。
蔣茹原本繃著臉不承認,此刻被寧恪的動作激怒,她忽然笑了:「是我啊。」
病床里儀器還在滴滴噠噠作響。
蔣茹依舊溫柔得體地笑著:「家裡的東西,經我手的阿致是不會吃的,那一場熱熱鬧鬧的生日會,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見寧恪徹底冷沉的表情,她笑意更深:「好了,老頭子撐不了幾天了,早上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書,別在這吵他了。老頭子的保險柜鑰匙在我手上,明天很快就會有一份股份轉讓書。讓那個宋瑩那蠢貨再得意一天吧。」
顏雲致靜靜問:「你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他的公章和私章都在保險柜里,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
對著寧恪冷冰的神色,蔣茹笑著攬了攬鬢髮:「別這麼看著我了,她不是還沒死嗎?這麼多年的事了,你們也別計較了,誰能拿我怎麼樣呢?」
儀器滴答的聲音忽然停了。
一道沉悶含怒的聲音響起:「你真以為你自己無法無天了是嗎?!」
蔣茹一驚。
她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回頭,對上一雙盛怒的眼睛。
病床上的老人一把扯了各種管子,下床走到她跟前,用力給了她一巴掌!
「啊!」
「爸……爸您沒事啊?您聽我說,這是個誤會……」
這一聲尖叫,把病房外的人嚇到立刻要開門。
但這時,一群保鏢湧上來,直接把人擋在門外,還把蔣茹也拉了出去。
「沒事吧?」明殊姍姍來遲,她摘了墨鏡,瞅了門外一眼,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吆,還挺熱鬧。」
她撿起那張落在地上的照片,遞迴給寧恪。
——前幾天寧恪給明殊打了電話,提及這張照片,當時她們還沒下定決心,明殊一聽就忍不住了,哪個母親也見不得自己女兒被這麼欺負。
顏爺爺看到這張照片,沉默了許久,才答應了她們,要裝病,裝到病危試試看。
果不其然,只是詐她一下,她自己竟然認了。
顏岐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像是受了打擊似的,神色難掩滄桑:「好了,都出去吧。」
這麼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家裡不太平。但人老了,總想一家人和和美美,許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可如今,他沒法再裝聾作啞了。
「阿致,手術那天爺爺會過去的。」
等她們離開前,老人又嘆了口氣:「寧恪啊,爺爺向你說一聲抱歉。對不住了。」
寧恪回過頭。
陽光從窗戶落進來,空氣中有塵埃飛舞。
她沒說話,牽著顏雲致的手,走了出去。
-
三天後。
醫院。
手術室大門關閉的那一霎那,寧恪往後退了兩步,靠著牆,才站住了。
明殊想扶她一把,寧恪搖了下頭,說不用。
這個手術並不漫長。
謝醫生說,只要兩個小時就可以。
本來以為兩個小時很快,但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刻,每分每秒都這麼漫長。
寧恪盯著雪白的牆壁發呆。
這幾天她跟謝醫生聊了很多次,在網上看了別人寫的帖子。她知道,用電流消融多餘的心臟纖維時會有很強的灼痛感,會很痛很痛。
她一想到這裡就難受,只能控制著自己不再往下想。
時針似乎也融化在了錶盤上。
手術時間漸漸超過了預期,寧恪站起來,緊緊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直到大門打開,她看著謝醫生出來。
「剛才出血很多,差點引發了併發症,我們花了一些時間止血,」謝醫生頓了下,他臉上全是汗,「應該沒事了。現在讓病人靜臥六小時。」
等他說完,寧恪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出血很多……嗎?靜臥,靜臥我可以進去嗎?」
「不用,馬上回病房靜臥,」謝醫生對顏岐一點頭,「不過建議家屬在外等待,先別進去。」
寧恪看著護士推著病床出來,回到病房。
她聽醫生的話,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口,看到病床上那個人,明明蒼白著臉,還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