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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顏雲致感受到寧恪的反常, 雖然最近沒對她那麼避猶不及,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裡找她。
寧恪拿手心撥弄了下水, 她抬起手,水珠從指縫墜落:「是啊。」
她的語速比平時慢, 臉也是紅的, 說話間隱約有酒氣。
顏雲致:「喝酒了就不要泡了, 我們出去吧。」
寧恪:「為什麼不能?」
「容易不小心滑到池底, 不安全。」
「關心我啊?」寧恪忽然靠近她,近到顏雲致能看到,有一滴水珠順著她鼻尖滾落,落到她的鎖骨。
嘀嗒一下,落入水中。
顏雲致拿手背碰了下寧恪的額頭,很燙,分不清是她酒意上頭還是著涼了。她說:「我們回去。」
寧恪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著急,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你那天說,你跟陸教授談完工作,處理了一些事情?什麼事情?」
「我的一些私事。」
「私事。去噴泉廣場見夏霖聲嗎?」
顏雲致看她眼圈有些紅,雖然不知她是怎麼了,仍安撫似的叫她:「小寧……」
「不要叫我,」寧恪看著她,神情倔強而委屈,她輕聲說,「我討厭夏霖聲。」
她討厭夏霖聲。
這三個字,是她所有的不甘和不愉快的回憶。
是許多次,她去找顏雲致。夏霖聲笑吟吟地說,她們在練琴,叫她晚點再來。
是以前她送給顏雲致的生日禮物,那條紅色手繩,不知怎麼就被夏霖聲戴在手腕上。
顏雲致不知她為什麼又提夏霖聲,猶豫片刻才說:「我去那邊有事,正好碰見她,跟她說了幾句話。」
見寧恪還是那副神情,她又說:「你真的不用在意她。」
寧恪忽然笑了:「我就是特別討厭她。」
討厭那個人總是一聲又一聲,師姐,師姐。
討厭那個人總是陪著她練琴,整日整日跟她待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夏霖聲比她早認識顏雲致十年,她就嫉妒得要瘋了。
寧恪今晚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顏雲致輕輕拍拍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你討厭她,我也一起討厭她,好不好?這些事明天再聊。我們今晚先回去。」
她聽出來了,夏霖聲並不是寧恪今晚全部的情緒來源,只是一個爆發點,需要在寧恪情緒平靜的情況下,好好談一談這個師妹。
這次寧恪沒再握住她的手,輕輕放開了。
顏雲致偏過頭,忍不住咳嗽兩聲,雪白臉頰上泛著潮紅。過了片刻她才緩過來,依舊微蹙著眉,一副病弱又冷清模樣,摸了摸寧恪頭髮:「好了。」
寧恪看著她不說話,在水下伸手抱住她。
顏雲致沒想到她會主動抱自己,也不知她到底是怎麼了,又是生氣又是委屈的樣子,也回抱過去:「好了好了,是我不好,當是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
寧恪緊緊抱著她,眼睛裡泛著水光。
想起她這次回來後忽如其來的冷淡,站在房間門口卻不願意走進來的樣子。
顏雲致見她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低下頭,哄她:「怎麼了,把我們小寧氣壞了。」
寧恪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靠過去,鼻尖輕輕貼上她的側臉摩挲,一寸又一寸往下,氣息灑落。
她們的呼吸漸漸融在一起,耳邊的碎發被熱汗打濕黏住,空氣似也被溫泉的熱浪蒸到發燙。
顏雲致環著她,不敢太用力。
十里紅塵嬌養出的大小姐,纖穠合度,幽幽盈香,肌理細膩,軟玉溫香大概也不過如此。
寧恪輕輕蜷縮下手指又展開,她碰到了顏雲致的睡袍系帶。
顏雲致的目光里蘊了雨霧:「小寧……」
「你自己說的,你是我的妻子,」寧恪拉住系帶,鼻尖抵住她鼻尖,呼吸漸漸落下來,「我對你做的事,不正常嗎?」
顏雲致輕輕按住她的手,偏過頭避開她的臉頰:「我們回去好不好?」
她喝醉了。
就算要做,也不能是現在,不該是這裡。
更不該在她喝醉酒的情況下。
而且,不該這麼快的。
寧恪被她避開自己的動作傷到了,這麼多天來反反覆覆的情緒堆積在心間,這瞬間爆發了。
前幾天抱她哄她,今天又不肯靠近她。
患得患失,時遠時近的感覺太糟糕了。
她聲音有點哽了:「算了顏雲致。我們離婚吧。」
顏雲致眉心蹙起:「你說什麼。」
寧恪朝她一笑,神色可憐又倔強:「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剛才那番動作,她的發梢都被溫泉水打濕了。
水珠順著她的髮絲慢慢往下流,流到她眼尾,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淚珠。
理智早就被酒精澆滅了,這十餘年見不到這個人的想念,婚後兩年相敬如賓的冷淡疏遠,似乎都被熱氣蒸騰而出。
「我們這種喪偶式婚姻,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兩年多快三年了,我幹嘛要守個活寡。」
「我受夠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我不要你了。我們離婚。」
看不見她,就不會總想著她。
不會聽到一聲咳嗽就輾轉難眠,不會再擔心沒有她可以吃的飯菜,不會再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患得患失,不會再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