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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岐:「別無緣無故又不理阿致。」
寧恪驚訝:「我什麼時候不理她了?」
「好了爺爺,別跟小寧開玩笑了,」顏雲致輕描淡寫岔開話題,「您不是說找寧伯父借了兩本古籍,要讓小寧帶回去嗎?」
顏岐略一思索:「想起來了,在我書房裡。寧丫頭去拿一下吧,找不到就問管家。」
寧恪猜到他們祖孫里有話要說,立刻站起來:「好,我下去找。」
光投落著她的影子。
顏雲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
顏岐偏過頭:「明天爺爺去看你,知道吧?」
「好。」
顏岐嘆氣:「家裡的事情,你多少也上上心。爺爺年紀大了,好多事情管不著。」
「知道了。」
一陣沉默後,有腳步聲響起。
顏雲致知道那是寧恪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她總是看起來沒耐心又脾氣不好,其實她一向尊重別人的看法,進退有度。
「篤篤,」寧恪走到陽台邊,敲了敲木門,「爺爺,是這兩本嗎?」
「是,前段時間找你伯伯拿的,幫我還給他吧。」
「沒什麼事你們就回去吧,」顏岐一副不耐的樣子,「好好過日子。」
顏雲致笑著說了聲好,牽住寧恪的手:「那我們先回去了。」
回了家,寧恪簡單吃過午飯,就回了房間收拾行李。
剛才章導又來電話催了,今晚就要拍夜戲。
顏雲致還在客廳,聽著樓上傳來的動靜,有些出神。
「趁熱喝,」盧姐端了藥出來,「以前不是早晚喝嗎,怎麼中午就不舒服了?」
「沒事,」顏雲致不願多說,喝了藥,苦澀又濃郁的味道散開,她皺了眉,「開下窗通風。我回房間洗個澡。」
盧姐欲言又止,還是沒說什麼。
顏雲致回到房間,換掉衣服,進了浴室。
水聲淅瀝,似能澆滅所有煩擾。
寧恪收完行李箱,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門沒鎖,她站在裡面,很清楚地聽見浴室的水聲。
這兩天,她總在想,她們之間好像太快了。
越過了情侶之間的步驟,牽手、擁抱、接吻……還有告白。
寧恪知道,那天晚上在溫泉是自己的一時衝動,甚至說出了離婚這種話,明明知道她們的距離悄悄消融,還說出了『不想見到你』這麼傷人的話。
寧恪站在浴室外,看到玻璃上倒映出模模糊糊的身影。
心裡有些發澀。
她要走了,顏雲致也沒說什麼。
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在哪。
這兩天,有好幾次她很想抱她
但是她忍住了,沒有去抱。
可是現在,一想到馬上要走了。
明明知道水聲嘩啦,顏雲致什麼都聽不見。
寧恪輕聲說:「我要走了。你不會捨不得我嗎?」
浴室的門忽然開了。
從白氣熱霧裡伸出一雙素白的手臂,將她拉了進去。
「我聽見了,」在花灑往下林落的水聲中,顏雲致的聲音很輕,「我聽見了,小寧。」
衣服很快被花灑的水打濕了,質地柔軟的面料很快緊緊貼著身體,濕熱的水霧中呼吸也升溫了。
意識也陷入一片落雨似的混沌中,直到貼在瓷磚的後背傳來一陣涼意,寧恪終於找回理智。
寧恪小心避開頸側的氣息,低聲說:「我、我還要拍戲……」
於是那氣息就往下了,酥酥的,痒痒的,激起一陣薄薄的戰慄。讓她更無促地,緊緊勾著顏雲致的頸,身體也不自覺地弓起來,像主動送給她嘗。
花灑的水依舊在往下落。
衣服皺巴巴地揉成一團,被隨意扔在浴室的瓷磚上。
那雙慣於撥弄琴弦的手並不有力,但十分精準,才第二次就這麼熟悉每一處了。
寧恪緊咬牙關,幾乎快難自抑。
「不用忍著,」顏雲致在寧恪耳邊,氣息也更急促,也不知是怎麼,她與平時的從容體貼不太一樣,壓低的嗓音像溫柔的命令,「不許忍。」
現在不像那次在溫泉。
這是在浴室。這是在她們自己的家。
水聲驟停。
浴室的門推開,白色水霧漫出來。新曬過的被子綿軟溫暖,雲朵一般陷下去。
微濕的髮絲纏繞在一起,明明很快就要走了,寧恪卻牽著顏雲致的手往下……
直到整個人脫了水般,寧恪無力地靠在顏雲致肩頭,她輕聲說:「我等下要走了。」
「我知道,」顏雲致輕輕摸她的發頂,「我一點都不想你離開。我怎麼會想你離開呢。」
寧恪聲音悶悶的:「可你什麼都不說。」
「我該怎麼辦呢,」顏雲致的聲音里有無奈,「你熱愛你的事業,這是很好的事情。我能叫你不要去嗎?」
寧恪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明明知道這是工作需要,她不能幼稚地說不去,也不能自私地叫顏雲致圍著她轉,可她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麼多年,她終於敢試著放任自己沉浸在愛戀之中,可她仍有些患得患失,缺少安全感,好像什麼都握不住。
她是怎麼了。
怎麼可以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想哭呢。
不可以哭的。
顏雲致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想我的時候要告訴我。要說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