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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燈了就不能看了嗎?我們寧崽真的能忍住不抱香香軟軟的姐姐嗎?我不信!」
「我要看我要接著看,真不給我看我要鬧了啊?」
「這麼快就切攝像頭,我懂了,一定是節目組擔心拍到18.禁情節,嗯嗯,我心裡舒坦一點了。」
就在彈幕瘋狂刷屏的時候,畫面徹底沒了。
工作人員在門外說了一聲收工了,寧恪鬆了口氣,收工最好。這直播形式是真的很容易叫人精神緊繃。
她保持側身向外的姿勢有一會,手腳快發麻了,只能動了動腿,結果才動一下,就感覺一腳踢中了顏雲致的腿:「哎…抱歉了。」
顏雲致:「沒事。你別側躺著睡了,床這麼窄,等會睡著了翻身會掉下去。」
寧恪嗯了聲,慢慢躺平了,手肘挪動的時候又碰到顏雲致的手肘,那人的體溫透過睡衣傳過來,她心頭一跳,趕緊把自己的手挪開了。
顏雲致像是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溫聲細語地問:「冷不冷?」
寧恪:「……還好。」
兩個人都躺在黑暗中,誰都沒說話。
不得不承認,睡了兩個人的床跟一個人就是不一樣的
上次回到寧家,寧恪房間的床很大,兩個人各睡一邊,中間還能再塞下兩個人。
但這張床不是的,這床太小,冬天的被子又壓得厚實。
屬於顏雲致的熱度慢慢透過被子傳過來,房間裡好安靜,寧恪能聽到她呼吸的聲音,也清楚地知道她沒睡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恪終於醞釀出來一點睡意。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身側有一點窸窣的動作,緊接著是溫熱的肌膚從她手背上一擦而過,她瞬間清醒,下意識翻身避開,卻忘了這就是張小小的單人床,直接從床沿邊上滾了下來,不輕不重地摔了一下:「哎呀……」
「怎麼了?」顏雲致趕緊坐起來開燈,看她掌心撐著地面,仰坐在地上,一副有點懵然的樣子。
寧恪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語氣是有點委屈的:「你好好的動什麼?」
顏雲致有些無奈:「我剛才只是翻身。跟你一樣。」
寧恪:「……」
她抿了抿唇,好嘛。
再霸道,也沒有不允許別人翻身的道理。
「摔疼了沒有,」顏雲致挪到床外側,伸手要來拉她,「快起來,地上涼。」
寧恪看到她的睡衣領口鬆鬆地往下垂著,露出雪白的鎖骨,再往下隱隱約約可見…她忙挪開目光,避開顏雲致的手:「我自己可以。」
顏雲致忽然叫她的名字:「寧恪。」
就只是拉她一把而已,就非要這麼避她於千里之外麼。
寧恪仰著頭:「嗯?」
顏雲致看著她,眼神幽幽的,似初秋寒塘冷渡的夜風,有霜雪的氣息。
寧恪才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跟你沒關係,我就是不喜歡別人碰我。」
她又解釋一句:「我對誰都這樣。」
顏雲致:「以前你對我不是這樣。」
以前。
寧恪怔了下才說:「人是會變的。也正常。」
這麼久了,她們之間,誰都不曾提以前。
曾經那麼多年都沒見過一面,再好的情分也被時光消磨乾淨了,與陌生人相比…似乎也區別不大吧。
中間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後,誰都不曾再說話。
再關了燈,她們都安靜平躺在床上。
情緒似暗潮無聲涌動,往事如煙波將人繚繞。
夜深人靜。
寧恪先睡著了。
顏雲致聽著寧恪的呼吸聲,莫名想起年前的那天。
那天她才結束巡演回國,站在玄關處脫掉外套,就聽見寧恪的聲音,在叫人開門。
她去給寧恪開門。
寧恪也不知是赴了什麼酒宴,喝了酒,意識不太清醒。她穿細吊帶長裙,這麼冷的天就只披了一件黑色外套,畫了帶銀色亮片的眼影,眼尾點了一點亮晶晶的閃粉,水光粼粼的,像深海里逃上岸來見心上人的美人魚。
門打開,寧恪怔怔看了她好久,似乎沒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裡。
過了半晌,她才問:「回了啊。」
顏雲致嗯一聲:「剛回來。正想跟你說,爺爺明天生日,你有空嗎?」
寧恪點頭,語氣帶著點自嘲:「有啊。我能沒有嘛。」
寧恪側身從她身邊走過,喝多了走的不穩,差點膝蓋一軟往地上沖,顏雲致忙一把撈過她:「寧恪?」
寧恪沒站直,就半趴在她臂彎里,聲音很輕:「顏雲致…你怎麼才回來。」
可寧恪似乎很快就醒了,掙扎著從她臂彎里站起來,踢掉高跟鞋,一步一步上樓,背影如常光鮮亮麗,卻又莫名落寞。
「寧恪?」
「別吵我…明天你爺爺生日,要過去那邊。我知道。我都知道。」
顏雲致看著寧恪倔強疏遠的背影。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
顏雲致…你怎麼才回來。
寧恪這話不是對現在的她說的,是對那麼多年不見的她說的。
……
這一晚寧恪睡的不太好。
也不知是不是睡在床邊的緣故,她最初總感覺被子漏風,有點冷。到後半夜是不冷了,就是手臂沉甸甸的,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