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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您是……」
老人笑:「我沒有娶妻,老啦,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那些娃娃還小,不能不讀書呀。」
寧恪從他的話中聽出一些滄桑的感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點了點頭。
這時,間隔一個小時的休息期到了,攝像老師把直播開了。
鏡頭一切入,就看見寧恪跟老人一起坐在夜空下,給禾爺爺遞竹條的畫面。
間斷一個小時後,彈幕比之前要少了些。
「可算熬過一個小時了。」
「其他人呢?」
「估計其他人還沒收拾好行李吧。」
「寧崽坐小板凳的樣子好乖哦。」
寧恪給老人遞竹條,一邊跟他說著話:「那您想辦一場什麼樣的音樂會呢?」
「音樂會啊……」說到這裡,禾爺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漫山遍野的唱情歌。當時我的心上人,也是被我的歌聲吸引了……」
老人仰著頭看天上的星星,滄桑的目光中湧現出一絲清澈的懷念,像是想起了那時風和日麗,山碧水暖的時光了。
那時候啊,他是這九寨十八鄉里最俊的後生,心上人是最美的姑娘。他每次趕集回來,都要給她帶一身最好看的衣裳。
寧恪下意識問:「後來呢?」
老人笑意淡了些:「後來啊…有一天她跟著親戚進城,再也沒回來。旁人跟我說,她在城裡留下,嫁人生子,再也不回來啦。他們都叫我忘了她,可我不信,我就在這裡,哪都不去。她迷路了,我等她回來。」
禾爺爺說完,就輕輕彈起月琴。
他的嗓音醇厚又深情,低聲唱起:「她呀 不是不回來,只是迷路啦。」[注]
是迷路在那鋼鐵森林冷冰陷阱里,還是迷路在十丈紅塵萬里繁華里?
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寧恪深吸一口氣,迅速偏過頭避開攝像頭,緩了又緩,才繼續問:「那您的音樂會是唱給她聽的嗎?」
禾爺爺笑了,那笑容有些靦腆,目光中仍餘溫潤的懷念:「我們的情歌再動聽,也就只能在這一方大山里。所以那位林導演來問我的時候,我立刻就答應了,也許……也許她能聽到呢?」
彈幕瞬間被[哭哭]的表情刷屏了:
「迷路的那個她,你知道有人等了你一輩子嗎?」
「一生只愛一個人,好想哭啊。」
「寧崽好像也哭了哦,眼睛都紅了。」
「嗚嗚嗚不行了,這誰繃得住,我也要哭了。」
寧恪:「我知道了。您還有什麼要求的嗎?您想要什麼樣的音樂會,我們一定盡力做。」
禾爺爺笑了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腦袋:「沒啦。謝謝你,姑娘。」
寧恪被他拍的有點不好意思:「沒事的。您這幾天有什麼想法,儘管告訴我…和我的同伴。」
話說到一半,她又想起來自己對音樂根本不懂,跟她溝通根本沒用,只能提了顏雲致。
禾爺爺想了想:「我記著導演那會叫你寧……」
「寧恪,都是第四聲,」寧恪拿了根木棍,在沙地上寫字給他看,「我的名字硬邦邦的,嗯,跟我性格一樣,別人都知道我脾氣不好。家人叫我可可,這個小名好像柔和一點。」
哦……還有,顏雲致叫她小寧。
那個人的嗓音清潤乾淨,有時又有點南方的溫柔細膩,叫她的名字是第二聲。
「可可真的好體貼啊。」
「沒錯,我們寧崽哪裡硬邦邦了,我覺得她對爺爺好溫柔啊。」
「就是,就只有她問爺爺想要的是什麼。」
禾爺爺笑容和藹:「你這名字沒什麼不好聽的。你的同伴,是跟你站在一起的姑娘吧,叫什麼?」
寧恪頓了下才說:「她叫顏雲致。」
她很少連名帶姓地叫顏雲致的名字,甚至微信給她的備註都是顏女士。此刻乍一說出來,她忽然覺得這個人,名字的每個字都這麼溫柔。
還比自己的名字好聽…真是。
禾爺爺沒聽清:「顏什麼?」
寧恪趴在自己膝蓋上,身體往前傾斜,一邊拿木棍在沙地上寫字:「顏雲致,雲致。」
雲、致。
也挺好聽的。
寧恪放下木棍,依舊趴在膝蓋上。
畫面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彈幕簡直快磕瘋了:
「救命啊,不就是說了下她的名字嗎,就這麼不好意思又紅耳朵。」
「我CP真是不用互動,甚至另一個不用在場,都可以讓我磕死。」
「別腦補了,我真的謝。」
「我磕我的關你什麼事!姐妹們來把「克制szd」打在公屏上!」
「克制szd!!!」
老人家哦了一聲,瞅著她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樣子,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好啦,回去睡覺吧。」
寧恪:「還早。」
禾爺爺:「回吧回吧,再不回你同伴要著急啦。」
寧恪:「啊…我再陪您坐一會。」
山間太冷,兩人說話間都是白氣,寧恪卻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
觀眾看她坐著巋然不動,也著急了:
「回啊回啊,顏老師等著你呢!」
「好想看看單人房啥樣!」
「宿舍環節到底能不能放!朕要這尊貴的VIP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