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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猜這化妝師十有八九是副導演塞進來的關係戶,她扯了下唇角,往桌上一坐:「行啊,那我就要鬧大小姐脾氣,我不拍了。」
「不是,寧恪,外面都等著呢,」副導演搓了搓手,「多大點事。」
「多大點事,」寧恪冷笑,「本來就沒多大點事,我大小姐脾氣唄。」
陳弦嘖了一聲:「你還有理了是吧?」
唐希依舊是那副柔弱小白花語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寧恪,你別太計較了,工作人員也不容易,大家換位思考一下吧,別為難人。」
寧恪笑了下,眼眸彎出一點弧度:「計較?為難?可以,我們慢慢計較。調監控吧。」
她話說完,那化妝師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副導演乾咳了兩聲:「行了,當我剛才說錯了話了,對不住,趕緊出去吧。等會章導發起火來,誰都好不了。」
說完他點了點那化妝師:「你說說你,做錯了就認不就好了,等丟了工作你就知道後悔了!」
之前寧恪就見過陳弦巴結著這副導演,還主動給他點菸,就知道這人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副導演數落了那化妝師兩句,章導在外面催,寧恪沒再發火,畢竟工作第一。
陳弦叫唐希出去:「走吧希希,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跟你一樣溫柔善良的。」
唐希柔柔地嘆了口氣:「那怎麼辦呢。」
副導演忙叫住兩人:「好了好了,都出去。」
寧恪沒心情跟他們打嘴仗,出去前又對安魚說:「出去看著點,問問那姑娘,不想在這家幹了就給她介紹新公司。」
今天一上場就是打戲,不過搭戲的配角小哥人不錯,以前學過武術,又有舞蹈的底子在,身姿挺拔,動作也行雲流水。兩人搭戲很順暢。
章導在一旁連連點頭。
「好好好,下手的動作再狠一點。」
「寧恪,台詞還要再乾脆點!」
「再來一遍!」
過完這場戲,天剛黑。
寧恪喘著氣,衣服被汗打濕了,立刻回化妝間。
換下劇服卸了妝,她在後台對著鏡子折騰自己的頭髮,皺了眉頭:「安魚,幫我把發尾那一段都剪了。我不喜歡這個髮膠的味道。」
安魚:「我來啊?要不我們去理髮店吧?」
寧恪:「剪刀給我,我自己來。」
安魚知道她看自己今天的頭髮不順眼,也知道她心裡憋了火氣:「要不,你再忍一下。我現在找個理髮師過來。」
寧恪撥弄一下頭髮:「不等,就現在。」
正說著話,顏雲致進來了:「怎麼了?」
安魚一見她,就跟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對她擠眉弄眼:「可可說要自己剪頭髮,顏老師,你勸勸。」
「怎麼了?」顏雲致走過去,輕輕拍了下她肩膀,「髮型不喜歡嗎?」
寧恪一向不習慣這種身體接觸,往前挪了挪:「不喜歡,打算把發尾剪了。這個髮膠的味道熏得我要暈了。」
寧恪脾氣上來時,就是這麼固執,誰勸也不行。
顏雲致對她的性格也是了解的,知道勸也沒用,於是說:「剪刀給我,我給你剪頭髮。」
寧恪:「什麼?」
顏雲致:「不敢嗎?」
寧恪:「有什麼不敢的。剪就剪唄。」
她垂下眼眸,余光中看到鏡子的顏雲致,她已經拿起剪刀了。
顏雲致說起這部劇的主題曲:「景落還在跟章導談,她在家關了一周,寫了新的詞曲。我聽過,還不錯。」
寧恪:「這麼快就完成了?你不在那邊一起跟章導聊嗎?」
顏雲致拾起她的一簇發尾,輕聲說:「想過來看看你。」
寧恪:「……哦。」
她不說話了,顏雲致也不說話,就這麼專心致志的,把黏了髮膠的發尾都剪掉。在這方面她不是專業的,只能儘量保證把頭髮剪短,儘量平整。
房間裡已經沒有別人了。
就只有剪掉的髮絲簌簌落下的聲音,寧恪不自覺屏住呼吸。
顏雲致偶爾拾起她一縷髮絲,又時不時放下,她對照著之前的長度,指尖偶爾會碰到寧恪的頸。
寧恪一向對別人的觸碰很敏感,下意識就想要避開,但一想到動了可能會剪壞頭髮,她就只能忍著。
當她實在忍不住要動的時候,顏雲致拿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耳尖:「別動。」
寧恪瞬間不動了。
她忽然感覺,讓顏雲致給自己剪頭髮並不太妥。
房間裡這麼安靜,這種行為未免有點太私人了。
她和顏雲致靠得太近了…就好像,心也靠得很近很近。
只是剪去黏了髮膠的發尾,還是很簡單的。
顏雲致給她把頭髮剪好了,輕聲說:「你那天晚上發燒,跟我說話了,還記得嗎?」
寧恪頓了下:「不記得了。」
顏雲致抿了下唇。
對這個答案,她並不意外。眼前的人……哪怕低燒中,也會說,別碰我。
寧恪有點受不了這種安靜的氛圍了:「是不是剪好了?」
顏雲致嗯了聲:「發梢有點濕,吹乾一下再看看。」
她拿起吹風機,將發尾吹了兩分鐘,摸起來乾爽了一點,只是長度又不那麼對齊了,於是說:「再修剪一下,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