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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恪沒繼續這個話題:「別坐著了,躺下吧。」
顏雲致搖頭:「躺一晚上了,怪無聊的。」
這麼久了?
怎麼最開始沒對她說呢?
寧恪看了眼時間:「你的私人醫生要多久到?」
顏雲致:「剛才電話里說還要一刻鐘。」
寧恪低聲嘟囔了句:「真慢。」
顏雲致彎了彎唇角:「比較突然,不怪他的。」
她一貫如此,遇到再大的事情情緒也淡淡的,不曾說誰一句不好,更不要說怪過誰。
醫生還沒到,寧恪只能在房間裡等。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顏雲致的房間。米色家具,設計簡約,只有書桌旁掛了一幅山水墨畫,旁邊用毛筆題了四個字:林下風致。
寧恪想,這字倒是很襯她。
「爺爺的朋友送的,咳咳咳…」顏雲致說到一半咳嗽數聲,「沒地方放,就掛在這裡了。」
寧恪沒心思管這幅畫了:「你真的不用躺下?」
顏雲致看她堅持,掩面低咳了兩聲:「好。」
她蹙起眉頭,一副病弱冷清模樣,清麗秀雅如汝窯白瓷,溫潤端莊,美麗易碎。
寧恪伸出手想幫忙,卻根本無從下手。
顏雲致朝她一笑,清瘦手指在她手臂虛虛搭了下,借了把力,才側臥著躺下。
寧恪下意識看她的手,莫名想起林蘊那天說這雙手好1…不就是修長好看了點嗎,怎麼就1了。
……等等,她想什麼呢?
寧恪回過神,看見盧姐領了個戴金絲細眼鏡的醫生到門口,立刻走過去。
「寧小姐,這是謝醫生。」
「謝醫生,這位是寧小姐,阿致的太太。」
寧恪:「謝醫生,您好。麻煩您待會檢查更細緻點。她前段時間就因為吹風咳嗽過,這次大概是因為接觸了兩本古書的灰塵。」
謝醫生點頭:「好的,放心。我跟顏小姐打交道很多年了。」
醫生進去檢查,門關上了。
寧恪站在走廊上沒動。
盧姐心中正陷入一陣狂喜。
婚後兩年多來,寧小姐對阿致是不聞不問,把這麼好的老婆冷在一旁,就連那次顏雲致回國下飛機暈機住院,也沒見她去醫院看望,那時盧姐就當她是捂不熱的石頭,心硬!
可現在呢?晚上匆忙趕回來不說,還這麼清楚老婆的病情,又要交代醫生,可見這姑娘只是慢熱了點,才學會疼人呢!
這麼好看又知道心疼人的年輕姑娘,有點小脾氣也該寵著慣著,疼起老婆來比臭男人好多了,她瞧阿致這婚結對了!
盧姐笑眯眯地瞅著寧恪,心底原先的那點不滿灰飛煙滅,她是越看越滿意了,就盼著這兩人早日坦誠以待,甜甜蜜蜜了!
寧恪被盧姐看得有些頭皮發麻:「盧姐,你看著我做什麼?」
那眼神……活脫脫像看饑荒餓壞的人看豬肉,恨不得啃她一口!
盧姐尬笑兩聲:「沒什麼,沒什麼。」
她嘴上說著沒什麼,笑彎的眼眸弧度一點也沒收,就差在寧恪臉上嘬一口了!
寧恪被她看得不自在,幸好醫生出來了。
謝醫生說:「這次生病,誘因是灰塵,但不該反應這麼大的。我跟顏小姐聊了下,也有她前段時間奔波勞碌的緣故。家屬最近要好好照顧她。」
「好,知道了,」寧恪陡然間成了「病人家屬」,還有點不適應,反應慢了半拍,「哦…對了,她要吃什麼藥?飲食需要注意什麼?」
謝醫生聽她問完,未語先笑:「明早會有人把藥送給盧姐,飲食注意她也知道。」
寧恪才明白他在笑什麼,那笑里有無奈也有調侃……她作為顏雲致的太太,對自己老婆的身體狀況,竟然都不如盧姐清楚。
這不應該。
一種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不是愧疚也不是難為情,她說不清楚,但這感覺並不好。
謝醫生:「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寧恪壓下那種複雜的感覺:「我送您。」
她領著醫生下樓,一邊說話。
「您做顏…她的私人醫生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不過斷斷續續的,因為她在國內的時間不多。」
「那,最近這兩年呢?」
「也不算多,有過來兩次。」
寧恪對醫生道了兩聲謝,送他上了車。
趕在車發動前,她又走過去:「謝醫生,加個微信?」
謝醫生笑著打量她,答應得卻爽快:「好。」
回到樓上,盧姐還站在走廊,她瞅見寧恪,壓低聲音說:「剛才開門看見阿致睡著了,你還進去看嗎?」
寧恪站在門邊,朝里看了一眼。
那人睡著了,像睡夢中也被病痛纏身,眉梢蹙起,但神色卻平靜。
是她一貫溫和又隱忍模樣。
寧恪站著沒動。
過了會,她帶上門,對盧姐說:「不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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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寧恪被鬧鐘吵醒了。
也怪她這人天生忙碌命,前兩天稍閒了點就叫徐簡安排工作,結果昨晚搞到那麼晚睡,今天又早起,她差不多廢了半條命才起了床。
幸好今天的工作不複雜,有個秀請明星去站台,不用走台也不用接受採訪,就只需要坐在前排,看完這場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