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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六,寧阿久不用去幼兒園。
她在家裡玩得不亦樂乎。寧恪陪著她剪剪紙,做手工,撿了樹葉做書籤,下午又照著網上視頻做小餅乾……不幸地是,失敗了。
雪糰子很捧場地吃了一塊糊糊的小餅乾,委婉著說:「下次我們還是出去買吧。」
寧恪揉了揉小孩頭髮:「那你努力吧,以後做給我吃。」
「啊?」
「好難哦。」
寧恪收拾著廚房,看著女兒把她的話當了真,捧著臉滿臉愁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這兩天天氣熱,晚上她們也沒去散步。
阿久精力滿滿,在家裡上躥下跳,寧恪懶得管她,自己看著劇本,直到隔壁房間裡傳來砰的一聲。
「怎麼了?摔了嗎?」寧恪衝過去,才看見女兒沒事,就是地上有個水晶獎盃碎了。
她認出來,那是顏雲致十六歲第一次得獎的獎盃。
「不知道怎麼,它自己就掉了?」
「它自己掉了?」
「媽媽……」
「……」
寧恪過去檢查下女兒有沒有被砸傷,幸好穿著鞋,獎盃摔掉了底座,沒有零碎的水晶。
寧恪一言不發,把女兒抱回她自己的房間。
寧阿久一臉可憐地看著她:「媽咪這麼多獎盃,摔壞一個也不要緊吧?」
寧恪沒說什麼,撿起摔壞的獎盃,出去前深深看她一眼:「不要緊?」
她沒再說什麼。
但分明是生氣了。
……
八點,顏雲致回到家。
才進客廳,一隻雪糰子就撲了過來,哭得滿臉都是淚:「媽咪,媽咪。」
「怎麼了,」顏雲致擦去女兒的眼淚,「一個人在家?」
「媽,媽媽在房間,」阿久哭得泣不成聲,「她不理我了。她生氣氣了。」
「慢慢說,不哭了。」
顏雲致輕輕擦去小孩的眼淚,不過也有些驚詫。寧恪疼女兒疼得厲害,這幾年根本沒說過孩子一句重話。所以她驟然生氣,才把孩子嚇到了。
「那,我們,我們上樓。」
「好,上樓。」
顏雲致抱著女兒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見放獎盃的櫥櫃裡少了一隻,大概也明白了。
寧雪微小朋友抽泣著,把事情說了。
也虧是她早慧,小小年紀,哪怕是哭著,也把話講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這樣,」顏雲致輕聲哄著女兒,「不要緊,媽咪有這一牆的獎盃,你慢慢砸。」
「啊?」小雪糰子哭紅了鼻尖,「真的嗎?」
顏雲致笑:「當然是真的。」
「不然媽咪再去參加幾個比賽,隨便拿幾個獎,給你慢慢砸好不好?」
「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阿久親了親她的臉頰,眼睫上還掛著淚,可憐兮兮地說:「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生氣,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我們現在過去那邊。」
門推開,寧恪背對著門,坐在桌前。
桌上是摔壞的獎盃和她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各種膠水。她正在上網看帖子,想找人修復獎盃。
「媽媽……」
小雪糰子怯生生地叫了一聲,扯了扯她的衣擺。
寧恪回眸,跟顏雲致對視一眼,還是把女兒抱了起來:「怎麼哭了?」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寧恪摸了摸她的小臉:「好了,我也錯了,我不該不理你。」
其實她很少生孩子的氣。有時也有著急的時候,但只要看著女兒肖似顏雲致的臉,尤其是那雙溫雋清和的眉眼,她就生不起氣來。
這還是頭一遭生氣。
「一個獎盃而已,不用管了。」
還沒等寧恪反對,顏雲致直接把這些零碎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說要拿幾個獎盃給女兒砸,第二天,顏雲致還真拿了一個回家——她正在做一場比賽的評委,有多出來的獎盃,就找主辦方拿了一個。
寧雪微小朋友抱著『這個專門給她砸著玩』的獎盃,趴在顏雲致肩頭問:「媽咪,你今年生日會開音樂會嗎?」
「應該會。」
「那能不能給我兩張門票啊?」
「怎麼了?」
「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呀,她媽媽生病了,我想請她們來聽好聽的音樂。」
「可以。」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阿久抱著獎盃玩了玩,不多久就靠著她肩膀睡著了。
只是,這一場音樂會推遲了。
從初秋推遲到了深冬。
又一年冬。
寧恪在醫院的走廊上等著。
秋天才到,顏雲致有點不太舒服。
原本已經好久沒有心悸了,有幾天晚上也不知怎麼又失眠了。
寧恪立刻推了手上所有的工作,陪她看醫生,做檢查,後來做了一個小小的手術,休養了幾個月,漸漸又好轉起來。
今天是手術後的定期複查。
原本寧恪不打算帶阿久過來的,但小朋友不肯,非要鬧著跟她們一起,還是帶她來了醫院。
「媽媽,媽咪會沒事的吧?」
「嗯。」寧恪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沒有說話。
等了許久,才拿到了這次的複查結果。
還好,情況沒有惡化。
寧恪從顏雲致手上拿過病曆本,不太放心地一看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