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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手腕好細脆弱,這條沉甸甸的銀色鎖鏈就這麼搭在他的手腕上,仿佛這條鎖鏈可以直接將富江留在這個地下室,徹底和這個世界隔絕。
森鷗外其實一直在想,他想要的究竟是富江,還是整個黑手黨?
他用保護黑手黨的名義將富江關了起來,可現在見到只屬於他自己的富江時,森鷗外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滿足。
就這樣躲在一個其他人都發現不了的地方。
就這樣變成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川上富江。
這樣的想法簡直不可理喻,絕對不是絕對理智的森鷗外應該有的念頭。
原本越攥越緊的愛麗絲猛地鬆開手,富江原本用盡全力往裡面躲,被突然鬆開用力過猛往後跌倒,森鷗外下意識想去扶,可手剛動了一下就又被森鷗外的理智壓了回去。
「非常抱歉,弄痛你了吧,我去給你找藥水給你處理一下。」森鷗外握緊拳頭,站起身,從電視下面的電視櫃裡掏出了一個應急的藥箱,在裡面翻出了藥水和繃帶,用棉棒沾著藥水,示意愛麗絲把富江重新拖回來。
他無視了富江明顯不樂意的表情,將手腕扯過,細細地塗在傷口上,刺痛讓富江下意識縮回手,可森鷗外托著富江的那隻手卻格外穩定,不管富江怎麼往外抽都無法抽出自己的手。
「你到底要幹什麼啊!放過我不好嗎,我都乖乖地聽話了,也沒有跑,更沒有隨便跟人說話啊……」富江一邊被抓著手一邊紅著眼眶撒著嬌,希望森鷗外可以看在他示弱的份上把他放出去。
這裡太無聊了,就算要什麼有什麼,可是誰能願意一天到晚都憋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這無助的樣子顯得極為可憐,可森鷗外只覺得富江現在這個樣子格外惹人憐惜。
可他不會把人放出來。
「富江,乖乖地聽話好嗎?你要是乖乖地聽話,我就不弄痛你了。」森鷗外顧左右而言他,直到終於將那一圈傷口上了藥,又將那傷口用繃帶纏上,潔白的繃帶徹底蓋住紅痕,他才終於開口道。
森鷗外在富江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那冰涼絲滑的觸感令人心馳神往,他不經意地抬眼,卻對上了富江那幽深的黑眸。
在接觸的那一瞬間,森鷗外好像聽到自己腦海中那代表理智的線突然拉緊。
理智在對他發出警報!
把他放出去——吧。
不行。
如果把他放出去,那事態就徹底無法控制了。
森鷗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終於把自己堪堪瀕臨極限的理智拉了回來。
可富江還在說,他聲音有些發抖,似是害怕極了,又委屈得要命,眼眶的淚要掉不掉,直叫人心疼得恨不得親自揩去。
「我沒有聽話嗎?我很聽話了,你給我拿來的那些吃的我都吃完了,你說讓我不要見外人,我也沒有見,我就是想出去吹吹風啊。」
說著說著,富江就垂下了視線,酒紅色的真絲床單上突兀地出現水滴狀的深色痕跡,他將被子拉過來抱著,把臉埋了進去。
森鷗外看不見的裡面,富江面無表情,身體卻好像是哭慘了似的輕微顫抖著。
「過幾天就好啦,先代外面好危險,你也不願意遇到危險吧,萬一被人抓到了,你就要被人帶走,分/屍,甚至有可能被灌進水泥桶里丟進大海里哦,那樣一點都不漂亮了,富江你也不願意對吧?」
反而是愛麗絲又撲了上來,抱著富江的脖子,湊過去撒嬌般說道,他本來瞄準的是富江那不點而朱的紅唇可,在親下的那一瞬間,稍稍調轉了一下角度,將嘴唇印在了富江的臉頰上。
不能這麼做。
冷靜,森林太郎。
森鷗外看了眼時間,距離他進來到結束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已經讓他的理智陷入了一種十分難熬的境界。
這段時間不斷堅定的內心和理智卻在見到富江的半個小時內幾乎全線崩塌。
森鷗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十分理智的人,他不會為了外界的因素而改變自己的行為和決定。
會為了目標一如既往,即便為此付出所有。
可是富江的出現卻改變了他。
不能說改變,應該是影響。
富江是個魔鬼。
森鷗外非常明白富江是在示弱,想要讓自己心軟然後把他放出去。
他沒能成功。
可到了現在,森鷗外依舊不想讓人在外面看著他,不是因為害怕富江迷惑了對方,而是討厭富江的眼裡出現其他人。
為此,他甚至沒有在監控室里安排人,只是通過遠程監控的異能監視著洛潮汐。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剛才還在示弱的富江突然抬起頭來,眼圈還是紅的,他撕扯著自己手腕上剛被纏上的繃帶,最里圈的繃帶上沾著點點鮮血,和藥物混在一起,被富江瘋了似的丟在森鷗外身上,「你不說你最喜歡我了嗎?你甚至都不願意讓我出去!是不是因為中也?因為中也更在乎我呢,我要見中也!只有中也才是最喜歡我的人!只有他能救我——」
「好了,富江,冷靜下來,我沒說我喜歡過你啊。」森鷗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他上前,單膝跪在床上,床墊被壓得往外面低了一截。森鷗外掐著富江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你不要惹我生氣,不然我會——」他的話戛然而止,鬆開富江的下巴,後退一步將愛麗絲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