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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求救
被越忠王安置進來克制臣僚、避免他們權勢過大的外戚們,找了機會便開始攻擊決定征討崔朴、崔放的鄴沛茗, 言辭之間頗多指責, 甚至有逼迫她卸甲歸田, 將兵權交出來的意思。
鄴沛茗置若罔聞, 但是卻把底下的人著急壞了, 一個兩個甚至想提刀上門殺了他們。不過他們想到鄴沛茗曾經的告誡,便都忍耐了下來, 也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
曾經越忠王任命外戚來克制鄴沛茗時,其用心已經十分明顯。當時的馬鋒等人也都替鄴沛茗打抱不平:「公子盡忠職守為越王出謀劃策、立下赫赫戰功, 若非公子, 何來如今的越王?可是他卻如此猜忌公子,我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是呀, 公子,如今我們手握重兵,公子又有威信, 我們何不……」
鄴沛茗眼神一冷:「何不什麼?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們要說什麼, 但是在你們說出口之前, 你們要知道福建都督童鴻風。」
馬鋒幾人面面相覷:「童鴻風如何?」
不過仔細一想,他們卻猛地醒悟了過來:福建都督童鴻風便是曾經被他們笑話十分軟弱無能之輩, 連一個刺史都敢騎在他的脖子上撒野。可是即使他手中只有五千兵馬,而各州刺史兵馬甚於他,卻依舊沒有人打算將他拉下來,坐上他的位置。
即便是如今黃化及建立大漢, 可那福建都督童鴻風依舊還穩坐在都督之位上。
這並不是因為童鴻風如何厲害,一切不過是因為不能「以下犯上」仍是士人的普遍共識。即使上位者昏庸如孚帝,可仍舊有一大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追隨其的忠臣一般,一旦以下犯上,便會被打上了「亂臣賊子」的標籤。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鄴沛茗即使手握兵權,可一旦敢反叛越王,便會失德,即便是江勛,也會遠離她。
威信並非短時間便能建立的,人心也並非區區數年便能盡數收攏。那些急於稱霸、冒進之人,歷史告知鄴沛茗,都不會有多好的結果。
「難不成便由著他們去了?」石大明問道。
「是呀,徐知行的兵馬很快便要攻了過來,是否要鋒哥他們撤回來?」朱光卿也問。
鄴沛茗看著地圖,而斥候打聽到的徐知行的行軍路線圖不斷地呈送上來。她道:「徐知行本是揚州刺史,定安八年元月領兵響應黃化及,不過因浙西都督壽王的疏忽,而讓他和黃化及匯合了。後來他們攻打嶺南之時,兵分兩路,徐知行領兵八萬攻打潮州,可是在潮州損兵折將,惹得黃化及不悅。」
說完,她示意韋叔瑜往下說。
韋叔瑜接了鄴沛茗的話:「所以黃化及自立為帝後,那徐知行也只是被封為鎮南都督,而遠不如左右軍都尉、諸衛大將軍和京兆尹受重視,也可以說他甚至不被黃化及待見。」
「這些很重要嗎?」他們問。
「自然!」韋叔瑜微微一笑,看著地圖,用手指圈了圈東都、鄭州、宋州等地,道,「賊軍攻下京都後,屯兵三十萬於京都附近,而有二十萬兵馬由諸衛大將軍分別領兵駐紮在這些地方以防備中原勤王的諸王。」
他又圈出了廬州、舒州和蘄州等地,道:「可是徐知行為鎮南都督,只領兵兩萬,在此地抗擊壽王、常王的兵馬。」
「那他哪來的十萬大軍?」
「自然是從各處徵調而來的。黃化及麾下的眾多大將軍豈會甘願白白將兵借給徐知行?所以,據悉他們各派了帳下的將領領兵聽候徐知行的調遣。說好聽點是聽候調遣,但實際上徐知行有指揮權,但是卻無統兵權。如此一來,徐知行的這十萬兵馬便像是散兵游勇,不成氣候。」
他們稍微轉化了一下這信息,道:「如同……將軍與嶺南道的兵馬?將軍雖為都知兵馬使,能調遣嶺南道各行營的兵馬,可是能統領的卻只有靖海軍?」
他們的話說出口,才真正能感覺到鄴沛茗所處的位置的尷尬——越王雖給她加了都知兵馬使的頭銜,但實際上除了靖海軍,各行營的兵權仍舊是握在別人的手上。
不過,一旦發生戰事,形勢便會發生逆轉,「都知兵馬使」也不再只是一種頭銜,而是實實在在的官職。鄴沛茗也無需統兵權,她只需要有指揮權便夠了。
「你瞎說什麼,你這麼類比,豈非說我們嶺南道的兵馬也跟徐知行的兵馬一樣了?!」這話就像把巴掌甩在徐知行的臉上時也甩在了鄴沛茗的臉上,石大明低聲斥責剛才說這話的周家和,後者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著嘴巴躲到一邊去了。
鄴沛茗並不在意這些,她投以安撫的眼神:「他說的沒錯。」
韋叔瑜也不覺得這是有損鄴沛茗的顏面的問題,反而笑道:「你們若真的不希望將軍和徐知行有一樣的處境,就該學一下馬指揮使。」
眾人一怔,旋即打了一個激靈。若說之前馬鋒解釋鄴沛茗將他調去賀州是為了讓他有往上走的未來,那麼如今看來也可以說是鄴沛茗實現野心的開始。他們走一步的時候便發現鄴沛茗已經想好了後三步如何走,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殊不知鄴沛茗心裡也嘖嘖稱奇:原來孫良朋走的是這一步棋。
她也非神人能料事如神、面面俱到。孫良朋不在的那段日子,刺史府的事務便交回到她的手中來處理,忙起來也無暇顧及太多。看見賀州等地傳上來的索取軍資的情況有出入,她還以為只是一些貪污軍餉之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