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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需她操心,江勛聽聞她要找教書先生後便給她推薦了一位在城中頗為出名的「五知齋先生」。這位「五知齋先生」是先帝朝的一位進士,曾任翰林侍讀,後因開罪勛貴被貶至嶺南來。
來到嶺南後,他在城中開了一家私塾,以學生的束脩為生。教書十數年,他教出了不少學生都中了舉人,有的更是高中進士光耀鄉里。江勛便是他的學生。
經江勛的介紹,這位「五知齋先生」清楚南海王近來的輕徭薄賦之舉少不了鄴沛茗在背後推波助瀾,而她率領的親衛與孫仲浩率領的牙軍完全不一樣,在百姓中頗受讚譽。
他頗為欣賞她的為人,又在見過她後發現她還是一個禮賢下士的人,更為欽佩,便同意破例收宋瑤為學生。
作為私塾中唯一的女學生,宋瑤的到來令不少學生感到驚奇。「五知齋先生」擔心其他男學生會因此而分心,便要求宋瑤也換上一身男裝。鄴沛茗知道後道:「這老先生也實在是迂腐了些,男女之間的思想又豈是會因衣服而發生改變的?!」
陳沅嵐不急不慢地說道:「眼下還真的會!」說完又將目光往鄴沛茗的身上放,後者被嗆的有些無言,想了許久,才道,「日後我要建書院,不僅讓男人讀書,還讓女人讀書!」
「你願教恐怕也沒幾個人家願意讓女子學的。」
「思想上在一時之間的確是難以改變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也好,慢慢來,總會改變的。」
陳沅嵐並不懷疑鄴沛茗這話,畢竟在和鄴沛茗相處的這一年的時間裡,她的想法便已經改變了許多了。只是眼下還是得先給宋瑤備了一身男裝,又親自將她送到了私塾去。
宋瑤換了男裝後,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孩兒,卻不會再在「五知齋先生」講課時亂瞄她了,也安分了許多。
宋瑤這邊過得平靜且安樂,鄴沛茗卻因軍務繁忙而又時常不著家的。
時值朝廷再也容忍不了義軍四處作亂,便下了《討草賊詔》,發檄文命天下各道的都督都出兵討伐義軍。
王矩眼見朝廷要動真格了,便想不戰而降。只是他派去求和的使者為河陽大都督李裕所殺,他倍感丟臉,又感憤怒,便熄了投降的心,率領餘下的十幾萬義軍轉戰於荊南一帶,攪得荊南與朝廷一陣兵荒馬亂。
眼見義軍越打越往南邊,南海王便趁此機會擴充親衛,意圖將親衛打造成一支驍勇果決的精銳軍,鄴沛茗便又奉命招募了一百多名壯士進親衛軍中。
這親衛的人數一下子多了起來,便再也難像以前那般容易管理,除了四城區的分領親衛人數不變,餘下的五百人便又被鄴沛茗分成五個旅,一百人為弩手,主廣州城的防守;一百人為跳蕩,即突擊兵,主戰中突擊;一百人為騎兵,是親衛中的最精銳和驍勇的人;一百人為奇兵,即負責操縱軍械;剩下的一百人則是普通的步兵,負責廣州城的日常守衛和巡防,同時也兼水軍。
即使只是親衛,可南海王賦予的職能基本與一支州兵一樣了,而且若非是府庫的開支限制了他,他定要再繼續擴充這支親衛軍的。
他見別的大都督帳下的親衛軍都有一個威風凜凜的名號,於是也苦思冥想給自己的這支親衛軍起了名喚「靖海軍」,而鄴沛茗也從城內兼六院兵馬使提為靖海軍都知兵馬使,簡稱之為「靖海軍使」。
南海王將嶺南軍分在各支州的行營兵馬使召集到一起商議如何布防,以防義軍屆時攻入嶺南之事。
循州、潮州、韶州以及西邊的各支州的軍使、指揮使、兵馬使都到了,卻少了廣州的兵馬使程海。眾人沒等來程海,卻等來了程海舉兵包圍了廣州城的消息。
各支州的兵馬使等前來廣州議事也只帶了身邊的親信幾十人,且無南海王的命令,他們也不能輕易地調動帳下的兵士,故而程海舉兵包圍廣州城時,將各城門都守住了,他們連一個斥候都派不出去。
沒有這些兵馬使的令牌,其帳下的兵士也不會輕易出兵,為此程海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舉兵圍城,意圖造反!
南海王急道:「那駐守在西營的淳于西及其帳下的一千兵士呢?」
「那西營的指揮使已被叛軍說服,西城外的兵馬便是那西營的一千兵士!」
南海王癱軟了身子坐在椅子上,他的得力將領舉兵造反,他的另一個將領也叛變,率領三千嶺南軍將廣州城重重包圍。所有的將領也都在廣州城內,無法命別的兵士前來救援,他們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
「對了,那一千府兵呢?易高遠呢?」
「臣、臣在!」易高遠從人群中擠出來。
「那一千府兵呢?」
易高遠十分為難的模樣:「王爺難不成忘了?上次王爺要求非戰事期間閒余的將士都去耕種,所以……」
「寡人何曾要求府兵也如此了?」南海王吹鬍子瞪眼睛。
「易刺史也不必遮掩和隱瞞了,早在兩年前,那些府兵便逃得只剩下兩百餘人了。」江勛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南海王又問。
「想必王爺也知,那府兵乃朝廷派遣的負責各州道之間的防衛的兵士,由刺史所統領,這軍餉自然也由官府所出。只是這易刺史以近年來天災人禍,百姓毫無收穫、府庫空虛為由,剋扣兵士的糧餉,於是府兵中有餓死者甚眾,他們忍受不住便都逃了。雖記錄在冊的仍有一千人,可實際上卻只有兩百多人,都分布在廣州城內,好讓王爺以為府兵任有一千人。」